“如果我要你生父给我女儿偿命,你当如何?”皇甫景天厉声问道。
“我……”果然,外公已经全知道了。童焕本来想说他会替父亲受着的,可是当他抬头看到外公锐利的眼神时,这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一旦说出口,定然会伤了外公的心。可他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死在他面前?两难,他做不出抉择,也说不出话。
“哼!说不出话来了?小子,你这算盘打的不错啊。懂得先发制人了,你是看到我对王家手下留情了,所以让你父亲先来认错,是指望我心软吧。”
童焕知道外公并不是在夸自己。他是真的生气了。童焕不做任何辩解,只是硬着头皮跪在那里。
皇甫景话,继续制药。动作依旧流畅稳健,却仿佛机器一般,没有了灵魂。皇甫景天心中很难受,也很复杂。他知道外孙对他有所隐瞒,知道他在逃避,可难道自己就没有逃避吗?
他一直避免自己去想女儿,别人有错?呵,他的错才是最大的。究其根本,是他找了个坏女人,是他轻易相信了那个坏女人。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怪别人呢?
连续制了好几批药,皇甫景天的心情才慢慢平复了下来,“罢了,让他们进来吧。”
童焕连忙给外公磕了个响头,这才又返回到大门口,月光下,百里夫妻俩规规矩矩的站着。童焕走之前他们是什么姿势,回来的时候他们还是同样的站姿。
以至于,童焕来找他们时,他们的双腿已经麻木了。童焕赶忙上前搀扶,易楠直接推开了,“这是我们该受的,让我们自己走吧。”
夫妻俩相视一笑,相互搀扶着向皇甫景天的房间走去。
刚看到皇甫景天本人的那一刻,百里流溪心中就确定了,单凭这副年轻的样貌,这必然是瞳术家族的人啊。
易楠虽然听丈夫说了有关瞳术家族的事,也知道瞳术师的寿命比较长。可还是对面前这位老人的面容感到吃惊。良好的教养让易楠控制住脸上的表情,只留有尊敬。
夫妻俩见到人就立马跪下了,一跪下就开始不要命的磕头,结实的地板被磕得梆梆响。
“你起来吧。”皇甫景天看向易楠,“这事儿跟你没关系,我还得谢谢你,将孩子养的很好。”
“这是我应该做的。”易楠恭敬地回答道,却没有站起身。反倒是百里流溪推了她一下,示意她站起来。易楠担忧地看了看丈夫,听话地站到一旁,童焕忙上前将母亲扶到旁边的椅子上。
百里流溪依旧在磕头,此刻他心中已经没有惧怕了。
皇甫景天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略显苍老的男人,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就是被这样一个男人给欺负了?!皇甫景天恨面前这个男人一分,就恨自己十分,更恨古潇潇、皇甫昊天百分,万分!
可一想到自己的外孙,皇甫景天强压自己的怒气。猛然站起身,右手狠狠的拍向百里流溪的肩膀,一声震耳的骨裂声,百里流溪硬生生地将吼叫声阻拦在喉咙里,瞬间青经暴起。
易楠想冲上前去看看自己的丈夫,却被童焕拦住。他不是不关心自己的父亲,只是因为他知道这已经是外公的法外开恩了。
“既然已经是瘸子了,那就继续做下去吧。”留下一句话,皇甫景天就转身离开了。
易楠这才上前搂住自己的丈夫,虽然双膝处剧痛,虽然知道以后都只能坐在轮椅上了,可百里流溪此时却大大地松了口气,这一关应该是过了。
“易楠,你哭什么啊?应该高兴,我能陪你再多活段时间了。就是你差遣我的时候可得悠着点,有些活我这个瘸子还真是干不了。”百里流溪笑着劝道。
“我以后不支使你干活了。”易楠哭道。
“别啊,我性子不好,你还得继续帮我磨呢。我都已经习惯你管着我了。咱们以后好好过吧。像一对正常的夫妻一样。”
易楠边笑边哭,“好,好。我们好好地过。”
待父母情绪平息下来后,童焕找了间空房把他们安顿下来,先查看了一下父亲的腿,从外表上看一点伤痕都没有,用手一摸才知道,膝盖骨已经碎了,童焕给他敷了层药来减缓疼痛,并在外公的库房里找了把旧轮椅。处理好一切,这才去找外公。
小花园的假山下,外公有些佝偻的身躯正背对着他,童焕走了过去,坐到外公身边。外公手里正拿着生母仅存的照片。
“恨我吗?我让你父亲又成了瘸子。”
童焕摇摇头,“您为了我,已经手下留情了。”
“也不全是为了你。相对于你父亲,我才是那个最应该赎罪的人。”
“不,不是您,我们都知道罪魁祸首是谁。”
“知道又怎么样?你母亲不会原谅我,她连那么幼小的你都不要了,怎么会原谅我呢?”
皇甫景天突然痛哭出声,嘴里一遍遍地呢喃着,“她不会原谅我的,她不会原谅我的……”
童焕心中也很难过,他对生母的感情并不深,却爱极了这个关心他,教导他的外公。童焕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两人就在花园里坐了一整夜。天边开始放亮时,皇甫景天才带着别扭尴尬的情绪回了房间。
童焕准备回房时,碰到了早起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