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一看便知。
姜流云站在装满水的木桶前,正打算脱衣服擦洗,一抬头却见银发男人仍杵在那儿没走,疲惫与困倦令他丧失了往日的耐心,当即眉头一皱,冷冷道:“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黑发青年唇瓣微抿,眉头隆起,投下淡淡的阴影,清冷的双眼染上不耐的锐利,仿佛有些愠怒一般,却比往日里的平静淡漠更多了几分生气。
凯厄斯的视线从他脸上梭巡到衤果露的脖颈和胸膛,挑眉一笑,转身走了,还顺手带上了房门。
简单的清洗完,差不多就到了神庙内的祭司们晨起的时候。
姜流云夜夜下海奔波,白日还不得休息,就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若非用了提神醒脑的药物,恐怕早早就睡了个昏天黑地。
幸而国王卡特柔斯决定今日一早就离开克里特岛亲自去寻回长子,各个神庙的祭司都必须前去港口祭祀送行,而早上神庙内的其他祭司都有属于自己的事情要做,无暇顾及其它,这才让他偷了些休息的时间。
等到入夜后不久,凯厄斯就来了。
姜思钰已经听阿爹说过昨夜的事情,见到凯厄斯,只冷漠又戒备的看了一眼,并不说话。
姜流云摸摸儿子的头,走到凯厄斯身边,伸出一只手臂环住对方的腰。
凯厄斯呼吸一滞,蓝绿色的眼睛微微瞠大,有些受宠若惊。
他看着异族青年俊美的面容,唇角微微扬起,伸出手揽住对方的肩,就要将对方环入怀中。
姜流云本正要提气,猝然被他这一动作打断,不由眉头一皱,“你做什么?”
“什……”凯厄斯见他神情似乎有些不悦,这才意识到不对,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反问道:“你做什么?”
姜流云懒得多说,直接环紧了对方的腰,轻身而起落到庭中的立柱上,随后越过门墙,转眼便出了神庙。
姜思钰紧随其后,看着和阿爹紧紧贴在一起的银发男人,有些不高兴的抿紧了双唇。
皎洁的月光仿佛美化了地面上的一切,黑发的异族青年在屋顶高墙间翻越,姿态优美如湖上的天鹅,又迅捷得如天空翱翔的雄鹰。俊美的面容漠然而坚毅,发间银蛇微光流转,额间垂下的银珠时不时晃过漆黑的眉眼,在那双深沉如黑夜的黑眸中映下月色般的流光。
两旁的景物飞快倒退,凯厄斯很快回过神来,低眸看着异族青年垂下的双眼,搭在对方肩上的手微动,似有若无地摸索那衤果露的肩膀。
姜流云眉头一皱,只当对方是故意捣乱,头也不抬道:“再动就把你丢下去。”
这句警告的效果立竿见影,凯厄斯哼笑一声,握住他的肩头,不再有小动作。
除了儿子外,姜流云甚少与人有这般紧密的接触,本能得觉得不适,等到了海边,双脚还未触地,他就立刻放开了凯厄斯,也不在意对方会不会滑倒。
“嘿,”凯厄斯在沙滩上站稳,有些不高兴,“你放手得太快了。”
“你太重了。”姜流云甩了甩手腕,一边脱下衣物,交给紧随而至的儿子。
凯厄斯没再追究,双眼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青年赤衤果的上身,“刚才那个……飞行,你是怎么做到的?”
姜流云并不想给他讲解轻功,口吻很是冷漠,“不管怎么做到,总归你是做不到的。”
本以为这话一出,高傲的银发男人必然会生怒,不想凯厄斯却只是耸耸肩,转了个话题,“你每天晚上都要来这里?”
“如无意外,今天是最后一次了。”姜流云抬头看向浪潮连绵的海面,想起这几日每每都装得满满的捕鱼笼,心中困惑仍然萦绕不去。
“你的目的是什么?”凯厄斯偏了偏头,似笑非笑,“别告诉我是为了帮助那些奴隶?还是为了宣扬弗洛瑞斯的信仰?”
“这就与你无关了。”姜流云没心思与他多说,径自脱下靴子下海。
眼见阿爹离开,姜思钰也没有理会凯厄斯,熟门熟路的找了一处石头坐下,眼睛盯着海面。
凯厄斯在旁边溜达了一会儿,眼见着异族青年一时半刻还回不来,便走到男孩身边坐了下来。
“走开,”姜思钰转过头,冷冰冰的看着他,“不要坐在我身旁。”
面对满脸冷漠的小男孩,凯厄斯挑了挑眉,轻笑一声,“我就是要坐在这里,你想要怎么样?”
姜思钰沉默。
凯厄斯是克里特岛的客人,听说还是阿尔戈斯的王族,不管是打了还是杀了都会有不小的麻烦。
他不能给阿爹惹麻烦。
见男孩没有出声,凯厄斯唇角微勾,“阿依,你是叫阿依吧?”
姜思钰冷漠的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继续盯着海面。
凯厄斯却没有因着男孩的冷淡而安静下来,继续道:“阿依,你父亲天天下海,你就不担心吗?”
姜思钰神情不变,“担心什么?我阿爹会游泳。”
凯厄斯敏锐的捉住了他话语中的某两个字眼,登时忘了之前的话头,追问道:“所以阿爹是父亲的意思?”
姜思钰终于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沉声道:“所以你不要再认我阿爹做父亲了,他是我一个人的阿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