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脏辫青年目光失神的看着眼前的场景许久，最后扯了扯唇角，轻轻的点了点头。
陈默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
救援从凌晨持续到第二天白天。
大雨依旧没有停止，本来凌晨时刻稍微小了点，但第二日雨又变大了许多。
暴雨引发的泥石流淹没了半个依山而建的村庄。第二日清晨再次来的暴雨，又一次引发了小型的山体滑坡。
陈默从小镇那边赶到了这边来帮助救援。
这边的情况比城镇那边严重的多。
除了雨水还多了很多被掩埋在泥石流下的房屋和人群。
哀嚎声不断。
救援人员一直在不停地救人，搬运者石块，从砂石堆里面挖人。
石子夹杂着泥土噼里啪啦的向下砸着，因为搬着重物，消防员和救援人员都没有来得及躲开，不少人的脸和身上都被糊上一层砂石。
不少本村的村民，看着再次滚落的砂石，都忍不住瘪着嘴捂住了嘴巴，眼睛通红一片。
虽然不想哭，虽然在这种时候救人更要紧……
但是看着涛涛而下的湿土把房屋田地掩埋了，他们还是忍不住……
这是他们的家，他们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就在这一天之内都没了。
这山石落下的一瞬间容易，掩埋的却是他们一辈子的努力。很多山里靠山吃山的村民，这辈子的基业都在大山里。这泥石流一淹，淹没的就是他们的前半生。
“我没有家了……我没有家了啊。”
“求求你们救救我妈妈吧，她被埋在里面了！求求来人救救她吧！”
“来人救救我女儿，她被水泥板压住了！”
泥石流冲垮的村落这边，哀嚎声不断。
看着受灾的村民，不论是一直救人救到现在通宵没睡的人，还是刚刚从土里被扒拉出来，满身砂石泥浆的人，哭的悲绝的样子。
陈默等人和赶来救援的官兵，一时间都觉得鼻酸的难受。
一个皮肤黝黑的老汉，一直用双手扒拉着泥土沙石，扒拉的满手，满指甲缝都是淤泥，都皲裂出血了，也没有停止。那下面埋着的是他的家……里面还有他刚刚过世的老伴的牌位和照片。
老人没有大声的嚎哭，就那么小声的念着老伴的名字，在雨水中拼命地扒着淤泥，拼命的扒着。
雨还在下，下的好大。
砂石还在不停地滚落，与雨水快速的混杂，仿若被搅拌的混凝土。老人所在的地方砂石都快成了淤泥的沼泽，他的脚都快下陷进去了。
周围还有好多，好多这样的人。
有的是砂石下面淹埋住了自己的亲人，有的则是埋了重若生命的东西。
救援人员不停地劝着众人把众人往旁边拉。
“同志们，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这里太危险了！你们先去安全的地方躲一躲，救人的事情交给我们，我们会想办法的，相信我们！！”
消防队员手作喇叭状，大声的冲着众人喊着。
“轰隆！”
就在这时，山石又一次滚落，这次的砂石比以往很多次都要大很多。
“不要啊！”
“小心！！”
“啊——！！”
随着几声惊呼，紧接着一道男人的惨叫声在雨幕中穿透着传了过来。
众人震惊的回头，就看到一个本来站在那里，为了救石板下的一个小姑娘，蹚着淤泥搬起一块巨大的钢筋水泥板的消防官兵，被蓦然砸下的巨石轰然兜头砸下，瞬间被无数的砂石泥土掩埋在了淤泥中，连挣扎的痕迹都没有了。
“方雷！”
“小雷子！！”
“副队！”
周围的消防救援人员，此时蓦然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大声喊道！一个个蹚着水拼命地向那边跑去。但下滚的泥石，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只能呜咽的冲着那边大喊着。
“艹！”
陈默转头，看到这一切，也瞳孔猛然骤缩！
这哥们他认识。
刚刚不久还说过两句话。
在那小哥想去那边危险的地段救人的时候，陈默拦了他一下，叮嘱他小心点。
……
“小哥这水太急了！你小心……”
“我知道，没事的。我既然来了这里，我就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我家里的女儿也和她差不多大，这么大年纪刚刚会叫爸爸，每次他一叫我我心都化了。我实在不忍心看到这女孩就这么没了。”
“那您……算了，您小心点，别走淤泥上面，最好找几个人一起去，不然那石块搬起来你根本动不了。”
“不了，我自己去就行。”
陈默拉住他。
陈默到现在还能清晰的记得那小哥笑着对他说的话：
“我是他们的队长，我有义务保证他们的安全。我自己去就行。”
……
那小哥离开前的话语还清晰的在耳边回放，此时刚刚还跟他说话的人，已经没了。
陈默清晰的看到那半个人身子那么大的石块轰然砸到那消防小哥头上的样子，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怎么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