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年一月。
阴历时间，03年腊月中，卢家买新房子后没多长时间。
卢飞玲递了个消息回来，她婆婆没了。
瘫痪了这么些年，拖着，冬天得了点小毛病，不乐意吃药，拖了几天，病越来越严重，最后竟然就没了。
这事跟卢家关系不大，顶多是唏嘘一下，各过各的日子。
康红梅私下里还偷摸想。
折腾了这么些年，全家人没好日子过，她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嫁过去，伺候了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天天被老婆子摔摔打打，真是上辈子欠她了！
自己儿子都不待见，全指着儿媳妇，还非打即骂，这要换个恶毒媳妇，不想法子整她？
旧社会的恶婆婆，也就这样了。
也就卢飞玲脾气性子好。
得亏是没了。
小幺儿算解放了，康红梅盘算着，得给孩子多准备点好吃的，回娘家的时候好好补补。
那可得好好挣钱。
04年春节就这样到了。
谁也没想到，正月初三，卢飞霞和卢飞玲都来了。
燕海的习俗，家里有人去世，过年不能去亲戚家，不吉利，省得旁人忌讳。
讲究的人家，别说出门子了，人家家里大门都不让进。
卢飞玲是没啥文化的传统女人，向来最注重这些规矩，要不是有事，压根不会干这么被人戳脊梁骨的事。
卢家人没想这么多，大过年的，来了就好好招待。
赵玉芝和卢飞志忙着收拾鱼肉，寻思着小姑子这两年过得艰苦，回娘家就给做最好的。
康红梅拍着卢飞玲的手，心疼的不行。
“文建他爹咋没来？还有文建，咋也没来？妈给文建准备了压岁钱……”
看卢飞玲表情不对劲，她赶紧改了口。
“算了，爱来不来，回来住几天？也在家里养养。”
这话不是康红梅的意思，她向来注重分寸。
是赵玉芝看见卢飞玲憔悴的脸色，心里可怜，私底下偷偷跟康红梅提了一嘴。
卢家房子大，房间多，这些年住了个赵雪薇，康红梅从来没埋怨。
赵玉芝感激的很。
让小姑子在家住一阵子，养养身体，也算安慰下婆婆的牵挂。
卢飞玲眼泪扑簌簌的掉，一张蜡黄青黑的脸黯淡无光。
“妈，我就来看看你，就不住了……”
康红梅看着不对劲，闺女咋看着，像藏了满肚子说不出口的委屈？
她这脸色就不好看了。
“咋了，飞玲，你跟妈说，是不是周寅虎那个丧门东西，又打你？”
看卢飞玲只低着头掉眼泪，康红梅这火气就压不住了，蹭的就从炕上爬起来，扯着卢飞玲的胳膊就要下炕。
“走！哭有什么用！跟我去你男人那问个清楚，天天打老婆，还能不能过了？不能过趁早离了！”
这要是早几年，康红梅思想封闭，可能会生气、心疼闺女，但也仅限于去理论一番，绝对不可能说出离了这样的话。
为啥呢？
还不是有现成的例子？
胖婶和卢家交好，只要得空，就来跟康红梅拉拉呱磕磕牙。
她的日子，康红梅是亲眼见着，一天天的滋润变好，那气色，也一天天的红润。
是不累吗？
不，胖婶离婚后，要养家，要出去卖炸串进货，天热的时候，天天凌晨一大早就起，中午囫囵睡个午觉，下午再到卢家值下午班，那能不累？
累的瘦了很多。
可离婚后的胖婶，状态好着呢！
比跟李丰收那个丧门货在一块好不知道多少倍！
这离了俩字，顺其自然就从她嘴里蹦出来，她没啥感觉，可给卢飞玲吓了一跳。
“啥？”
卢飞玲沉着身子不起来，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妈你说啥呢，我咋能离婚？文建都十七了，过两年就得说亲，我要是离了，文建还咋说亲？有个离婚的妈，丢不丢死人了？也别去我家找了……我怕旁边屋听见，传出去，影响文建找对象……”
“再说了，我也不挣分钱，活儿干的不好，寅虎也是一时生气……”
卢星在旁边嗑瓜子，听了这话，无语的嘴里的瓜子皮都掉了。
可这能怪卢飞玲吗？
就连胖婶，当年离婚，也是李丰收拳脚相加逼着她离得。
上辈子的女人，一辈子苦难遭厄，被家暴的被出轨的比比皆是，无处可去无路可走，还挂挂着孩子，哪个不是偷偷咽下苦水，忍着？
久而久之，都变成了卢飞玲这样的人。
被Pua，而不自知。
康红梅也被气个半死，看着闺女哭的满脸泪，又不好说重话，就扯了张纸递给她。
“别哭了，当着孩子的面，擦擦。”
卢飞玲这才想起卢星也在，赶紧用袖子胡乱抹了下脸，接了纸又拭了拭。
康红梅剥了块糖塞进卢飞玲嘴里，先转了话题。
“文建呢，现在还在城里干？”
周文建初中没念完就辍学，跟着周寅虎在化肥厂干，等毕业了，化肥厂效益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