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一大早，天还不亮就爬起来，天真冷。
一开门，没成想，张桂花比她还早，已经在门口站着了。
“桂花，你来的这么早？”
张桂花笑了笑，把娄子递给李兰。
“昨东西不够？我去我妯娌家借了些，先给你放这。”
1998年深秋，11月的中不溜，高国柱家三闺女高领娣出嫁。
都是曾经的邻居，在村里也算是关系亲近，头几天，康红梅赵玉芝就和张桂花过去帮忙。
这次还拉着卢飞英一块。
卢飞英不想去。
“妈，你和我嫂子去就得了，我去干啥，我刚领了绣活……”
康红梅恨铁不成钢的捣了她一拳，手指头一点一点，嘴里骂道。
“一天到晚懒得要死，去看看人家嫁闺女，等你们家俩闺女出嫁，心里也有个谱儿！”
卢飞英哭笑不得。
“娜娜才十一，圆圆才九岁，我着啥急，现在有谱儿有啥用？”
康红梅一想也是，嘴里却不乐意退步，又唠叨开了。
“你哥之前说想把摆摊子这门生意交给你，都不用去城里，你赶集卖卖不就行？不比你在家绣花挣得多？不比你闲着就打牌强？你不干，你说你，你们家那房子，你哥这边都住多长时间了，你家还没捯饬好！”
“哎呦哎呦，妈！”
俩人一边说着一边到了高国柱家门口。
破破烂烂的泥坯房子，贴着大红纸，连门口的电线杆子，都用红纸包着，像穿了个裙子。
李兰脸上都是喜色，脚不点地的忙里忙外。
见她俩来了，扭头看了看，有些愁得慌，家里院子小的跟个豆似的，哪放得开这么些人。
好在她经验多得很，直接在门口拉了两张桌子，招呼。
“婶，在这包饺子吧，我去家里拿俩马扎！”
燕海习俗，新娘出嫁头一天，要在家里摆宴席，席上菜啊肉啊，最主要的，得吃饺子！
康红梅洗干净手，把桌上大盆里的饺子馅使劲拌了拌，把干面粉撒在面板上，就开始揉面切面剂子。
陆续又来了三个婆娘，五个人围着大桌子。
女人多就会磕牙，就会八卦，甭管熟不熟。
手上一边麻利的包饺子，嘴上也不闲着。
“桂花的闺女，是不是毕业了？”
卢飞英把饺子蘸上面粉，放在篦子上，才说。
“不止呢！我听说秀秀那孩子争气，现在已经考上中心医院了，以后就是医院的正式员工了！”
张桂花没显摆炫耀，村里还有不少人不知道。
这会听到，几个婆娘都吃了一惊。
“那桂花可算扬眉吐气了！她家老太太，见天的瞧不上秀秀，喊孩子赔钱货，什么毛病！”
“可不是？国柱家这边想生儿子，可从来没亏待过闺女，孩子挣的钱，也都给带走，高宏荣老娘那边可好，让秀秀把工资都上交，说是要给小子存着，将来娶媳妇用……”
几人东扯西拉，又从高国柱家七个闺女，一路扯远，说到胖婶身上。
胖婶嘲笑李兰生不出儿子。
“老胖怕是要离了。”
“我也听说，两口子吵架吵得，房子都快掀翻了！”
“她生个儿子有啥用？还不是要被男人一脚蹬了？”
“就可惜孩子了……”
康红梅听到这就不爱听了。
“有啥可惜的？跟着那种爹，还不如一个人带孩子，这种爹，是指着老胖养俩儿子……”
卢飞英赶紧拉了拉康红梅的胳膊。
这边的人都不咋待见胖婶，即使是人变好了，早年那些事，雁过留痕，谁会忘？
康红梅这样替她说话，平白招她几个不待见。
就有婆娘岔开了话题。
“徐婶子那边咋样了？”
好嘛，康红梅踩完了人家的雷，人家心里不痛快，过来踩她的雷……
康红梅黑了脸，扭头起身，去把包好的一篦子饺子端到屋里。
卢飞英也跟着一块进去，像是要说什么。
说话的婆娘撇了撇嘴，乐滋滋的。
“你提她干啥？”
“我咋不能提？”
“徐婶她儿叫啥来着？哦……宝军，怕是老婆子死之前，看不见几次了。”
另一个婆娘扭头看了看四周，压着嗓音说。
“要我说，这迟宝军，快死了拉倒，还能减轻老娘媳妇的苦，我看燕儿这两年，脸色总算不苦巴巴了，我瞅着，还长了点肉了。”
“哎哟，那哪成？那徐婶不得跟着走了……”
“卢家也真挺倒霉，这卢家人，一家子都老实巴交，为人厚道，这两年事可真不少，你们听说了吗？我听人说，有人在城里看见卢飞齐了！”
“卢飞齐？他不是说判三年？咋这么快就出来了？”
“咱不知道，听说跟个女人在一块，那女人，穿着很实兴，一看就有钱！”
几人唏嘘了半天，康红梅母女俩回来，拿了新的篦子。
就有个婆娘忍不住问了卢飞齐这事。
“你说啥？”
康红梅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