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7是中元节。
一大早,卢星还睡觉惺忪的呢,就被康红梅摁在家里,不让她出门。
“今天哪儿也不许去,大门都不要出,知道没?”
理由是啥呢?
怕撞鬼。
农村都传说。
年纪小的闺女,阴气重,这要是出去了,碰见不该碰见的东西,小闺女白白生一场病咋办?
卢阳还好点,可以白天出去,但是晚上也绝对不允许出门。
虽然是封建迷信,多少是老人家的一番心意。
卢阳看小妹妹一个人在家里待着,于心不忍,就陪着她,俩人垂头丧气的蹲在家里,大眼瞪小眼。
俩人从上午待到下午,正发着呆呢。
就有人来拍他们家的破木门。
“卢阳卢阳,在不在家?你家新房子出事了!”
康红梅正在院子里做绣活,院子里日头明媚,有葡萄藤架子遮挡的地方,遮挡了点阴凉。
要是早些时候,她肯定觉得刺眼。
这会她眼睛不大好,年纪大了,总是比不得年轻时候,之前觉得刺眼的光线,竟然只格外明亮。
听见这话,康红梅皱起眉头,把绣品放好在马扎上,一把扯开门,一看,是隔壁张桂花家的小子高伟文。
“啥事,出啥事了?”
高伟文刚拍两下就被拉开了,吓了一跳。
这会也顾不得,急急忙忙说着。
“奶奶,你快去你们家新房子看看吧,你们家那个狗,咬人了!”
康红梅一听,愣了愣。
虎虎咋会突然咬人?
虎虎这个狗子,虽然厉害,看门一把好手,这么多年,可没有咬过人。
除非,有人要在卢家的新房子里使坏。
这一想就想到了石翠花,康红梅恨得咬牙切齿。
“石翠花这个狗都不如的东西,是不是又来了?”
她低下头四处寻摸了下,从角落里把锄头又扯了出来,迈出门槛,气冲冲的向着新房子就杀了过去。
卢阳和卢星还没反应过来,康红梅就干脆利落的出了门。
卢阳急的不行,奶奶年纪那么大了,出点事咋办?
扯着高伟文就要去新房子,还嘱咐他。
“要是打起来,你可得帮我!知道没?”
高伟文拍拍胸脯,“为兄弟两肋插刀!”
卢阳跑了两步,发现卢星也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怕她年纪小被磕着碰着,赶紧推她。
“星星,你现在去二姑家里,看看二姑在家不,在家让她喊个人来!”
卢星当然知道卢阳是想支开她,他咋想的,她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点头应了,扭头飞快的往卢飞英家跑去。
一边想一边寻思,要是虎虎把石翠花咬了可咋办,这虽然是在自己家,她要跑自己家被咬了,是她理亏。
可石翠花这人需要理吗?
没理都胡搅蛮缠,何况这回被咬了?
等卢星心事重重,带着卢飞英一路跑到新房子那,扒开围着的人群往里一看,就懵了。
这是咋回事?
站在眼前的人,谁也想不到是谁……
是王富贵……
老实说,卢星都快把这人给忘干净了。
从去年,王富贵的媳妇黄萍萍在园区摆摊,后来入了冬,卢星压根就再没去过城里。
今年再去,那小摊都没了。
也不知道黄萍萍是去哪里了。
王富贵还是那个样子,打扮的洋货,手指还夹着一支烟,警惕的跟围了一圈的村民对峙。
当然,如果忽略他微微发抖的腿的话,他确实是个得意的城里人的样子。
“你来我家干啥,今天中元节,你安得什么心?”
康红梅气势汹汹的问他。
“你管我?我找了个没人的房子,借着这地儿烧烧纸,我咋知道这是你家?”
王富贵扯了扯嘴角,赖皮的很。
刚才卢阳已经跟村里人介绍过了,这人,是村里之前派活的红姐的亲弟弟,叫王富贵。
围观的人本来就是附近的人,闲着没事干,过来凑热闹。
打眼一瞧,这被狗咬的嗷嗷叫、传出去几百米的男人,打扮的倒是人模狗样,就是这会子跑人家村里,还去人家新房子里烧纸钱,就挺耐人寻味的。
是的,王富贵为啥被咬呢?
因为他跑卢家新房子烧纸钱……
那边角落里,还散着一地黑灰呢!
卢星简直不敢相信,她零星还记得,几十年后有人因为在自家门口烧纸报警,烧纸的人也属于违法,王富贵这个有些钱,看着又没有很坏的男人,咋能干出这种事?
“你一个城里人,你跑我们村烧纸?你烧得啥纸?”
围观的人对王富贵指指点点,有人就忍不住问他。
王富贵嫌弃的打量了一下说话的人。
那人是个典型的农村的农民老头,穿这个破破烂烂的三条筋汗衫,头上带了个帽子,被太阳晒的黑不溜秋,手里还拿了个破篓子,里面放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会皱着脸,嘴微微张开,浑浊的眼睛瞅着王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