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宝军早上醒过来，已经日上中天。
他从破败的炕席上滚了滚，草草吃了点饭，手里挟了只烟，溜达着就出了堂屋门子。
院子里徐奶奶正在洗衣服，瞧见他要出门，颤颤巍巍的喊，“宝军，中午回来吃饭吗？”
真丧门！
迟宝军弯腰从门外捡了个石子，恶狠狠的，扭头就朝着殷殷问着的徐奶奶扔了过去，“闭上嘴，我回不回来你管得着？”
说到这里，他也没管一闪身倒在地上的徐奶奶，冷哼了一声，踱着步子就往坡下走去。
这天可真是热，路上没什么人，远远看去大马路那边有几个婆娘在手舞足蹈的聊着天，以这的方位来看，看不着。
迟宝军吹着口哨，四处看了看，就踏上了卢家小坡前的青石板路。
听说卢飞志前几天去城里打工了，也不知道挣着钱没，他得去瞅瞅。
农村的木门防范，对他来说，形同虚设，他拿根铁丝捅了几下就开了锁。
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
院子里很清静，一点动静都没。
那肯定没有，他亲眼看着康红梅跟张桂花聊她要去她闺女家吃饭，能有啥动静？
这家看着，家徒四壁的，也没啥钱，那他家最近挣的钱都去哪了？
迟宝军先直奔红姐说的地方，衣柜和桌柜，开开门就是一顿翻，很快就找到了红姐说的东西，一个篓子里，放着五花八门的针线，有几个毛线编的不知道什么玩意，红的白的，还有彩色，还有个小篮子，里面像模像样的装着几朵花。
“就这玩意，值两百块钱？”
找了个袋子，干脆三下五除二，东西一股脑儿的，全装了进去。
既然来了，不能白来。
迟宝军就开始循着屋子一通乱翻，屋子小，就那么大点地方，翻着翻着，就在座钟下面压着的地方，找到零零散散一堆钱。
“嚯，发了。”
他拈了口唾沫，数了数，得有两三百块。
康红梅气咻咻的往回走，饭都没吃。
今天儿子儿媳妇不在家，孩子也都不在，她寻思还不如去闺女家，还能给闺女喂喂猪。
卢家前几天一直忙胸牌的事，她跟卢飞英虽然天天见，手脑都忙得很，也没个时间好好说话。
这一忙完，她上午收拾好家里里里外外，到饭点，拿腿就去了蒋家。
这一去，差点没把康红梅气死。
康红梅远远看见蒋家两姐妹，在家不远处的麦场上跳皮筋。
她招招手，“娜娜，圆圆！到饭点了，别玩了，回家吃饭！”
两姐妹面面相觑。
还是蒋圆圆年纪小，藏不住想法，张口就说了出来。
“姥娘，我家好臭，我不想回去。”
康红梅一听，就知道，蒋志国应该是跟着盖房子的队出门了。
有的工程时间长，可能有个三五天，一个星期的不在家。
他不在家，卢飞英又懒得收拾，养了猪，这大夏天的，可不是完了吗！
孩子都受不了，别人家得怎么看！
她早就说了，她这闺女现在这样，不可能养猪，怎么说她都不信！
非要养！
等康红梅压着气，走到蒋家附近，刚打开门，蒋家那个味道，臭气熏天的，差点给她熏晕过去。
等她一肚子火冲进家里，才看见卢飞英在炕上躺着，搭着个薄毯，正睡的香。
康红梅一巴掌给卢飞英呼醒了，一手拖着她就要拉她下炕。
“妈！妈！你干啥呀！好疼！”
卢飞英嗷嗷的喊。
“你出去，再回来，你闻闻你家什么味道？你自己家闺女都不愿搁家里待着，你倒是睡得着？”
康红梅真是要气死了。
这大概就是物极必反？
小时候卢飞英不受宠，干的活又苦又累，长大了找了个会疼人的汉子，就彻底撒手不干了，不干就不干吧，靠蒋定国挣钱养家，或者去靠着赵玉芝做绣活，也能挣个不少钱。
她偏不，非得养猪来膈应人膈应自个。
养了又不管，这个家，等蒋定国回来，累成那样，还得半夜起来打扫猪圈？
孩子大了，小时候康红梅自己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没好好疼这个女儿，等这么大了，再来，卢飞英的性子早就定了。
康红梅能不心疼吗？
心疼又生气。
现在仗着蒋定国对她好，万一以后人家嫌弃了呢？
嘴里碎碎念着，拿起旁边放着的笤帚就开始扫地，寻思着给闺女家打扫个卫生先。
哪知道，还有点起床气的卢飞英就烦了——
“你别叨叨了，我自个打扫，这是我家，我都已经这么大岁数了，你还管那么多，你管好我哥就行了！”
“你说啥？”
卢飞英有些后悔，刚想说句软话。
但康红梅又开始念叨，“我这不是为你好？”
母女俩大吵一架。
康红梅把扫帚一扔，也不听后面蒋家姐妹喊，扭头就走。
迟宝军正在偏房翻着呢，瞅着这样子，应该是卢家老太太的屋子。
这阵子，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