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上的真紫刻丝金凤霞帔,两千多颗珍珠锁边,另镶了一百多块各色宝石,珠玉,上头的孔雀纹是用孔雀羽毛织成,尾部是用真正旳孔雀羽镶嵌。
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尊卑礼法,不容僭越的暗示。
从心理上就给了人一种,强烈压迫暗示,令人不禁自惭形秽,冷不丁就生出一种跪拜臣服的感觉。
听着三个儿媳妇,议论着郡主冠服的尊贵,谢老太太眼中不觉就透了笑意,神色间难免透了一缕骄傲。
虞幼窈嘟嚷道:“哪有这么夸张?!”
她声音又软又乖,让人不觉就忽略了她尊贵的身份,忍不住想要好好地疼宠着,不让她受一西点委屈。
几个舅母互相对视一眼,不由会心一笑。
聊了片刻,就有小厮过来禀报:“小姐,李公公一行人,已经到了虞园门口,老太爷带了三位舅老爷,并五位表少爷,在外面迎接。”
一行人连忙起身,互相检视了一下,身上的穿戴是否妥当,又等了片刻,终于听到了外头的通传声。
不一会儿,就见李公公穿了一身朱红色的宦官服,被谢老太爷一行人,众星捧一般请进了前厅。
身后跟了一个机灵的太监,托着鎏金托,上头摆了明黄绣凤的懿旨。
乍然见了冠服加身,气派庄重的韶懿郡主,便是在宫里见惯了贵人的朱公公,也不禁连呼吸,也是为之一夺。
一时间,就连挺直的腰板,也不觉就弯了几分,神色举止间,自觉就透了几分谦卑之态。
全因韶懿郡主的冠服,竟是按照本朝嫡公主的冠服规制。
不过仔细看,二者还是有一些细微的区别。
嫡公主的冠服上,会用一些龙纹,象征着天家血脉,龙子凤孙的身份。
而韶懿郡主却是以【义女】的身份,记在了宗室玉碟上,不是天家血脉,冠服在原本需要用龙纹处,用了孔雀纹。
旁人乍一眼区分不出,二者之间的差别,但稍有眼力的人,仔细辨别用纹,就知道是外臣之女封了郡主。
可,往往外臣之女,却享有嫡公主才有的规制,反而更令人谨重。
如李公公这般,在宫里得势的公公,想得就更多了。
皇上自年少就沉迷丹术,多年不曾选秀纳新,子嗣也不多,唯一嫡出的皇长子夭折之后,皇后娘娘久病宫中,再无所出。
骊山公主虽然占着嫡公主的名份,但满朝上下,谁不知道,她本就是宁国公府这一脉,一位庶子生的庶父嫡女,原就不是天家血脉。
且不说,身份上有些上不得台面,便是皇上对她,也是很不待见,能有现在的体面,全赖太后娘娘的抬举。
本朝重嫡重长,骊山公主看似金尊玉贵,但出身比起系出名门,又是嫡长之女的虞幼窈,还要差了一筹。
名份上,韶懿郡主,明面上只是郡主之尊,比起公主仿佛还是弱了一筹,但地位上,韶懿郡主还要压骊山公主一头。
更遑论,朝廷对韶懿郡主隆恩,也是实打实地,该给的体面,也都给得足足的,半点也不含糊。
哪儿是骊山公主可以堪比?!
李公公心里有了计较,连忙上前一步,躬身给韶懿郡主行礼:“咱家见过郡主,给郡主请安。”
虞幼窈连忙躲身:“可不行这礼,公公此番是领了皇命前来办差,是劳苦功高,况且这一路车马劳顿,也是辛苦,却是折煞我了。”
李公公听得叹为观止。
话说得简单,意思却是一点也不含糊。
他身负了皇命,确实不用刻意行了这礼数,这礼数完全是奔着善意结交去的,而他此番办差的对象也是韶懿郡主,受累辛苦,也是替韶懿郡主忙活。
韶懿郡主承了这份善意,却不承这礼数。
理由也很充分,且不说皇命如天,就是看在替她传旨、送赏的辛苦份上,于情于理也不该受此礼数。
可事实是这样吗?
韶懿郡主是当今炙手可热的大红人,除了宫里少数几个贵人,咋样的礼,是受不得的?!
更何况,是他这个阉人的礼?!
韶懿郡主一言一行,都透了温和与宽仁的一面,待人接物也是宽厚,给足了体面,这样的涵养,便是许多大世族,也不是能教养出来的。
难怪朱公公总说:“韶懿郡主,是个纯善的人。”
话说到这份上,李公公也是从善如流,没提礼数这事,目光一扫,就见了一旁维持礼数的谢老太爷一行人。
他脸上又堆起了笑,忙客气道:“哟,您老可得消停些,朝廷颁下国策,能在北境顺利推行,谢府功不可没,您们是功臣,太后娘娘在朝堂上,还公开表彰了谢府,赞谢府是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堪称范尔,还亲自写了表彰的文书,要表彰谢府呢。”
这段时间,宝通钱庄频繁地从全国各地调银,这么大动作,瞒不过朝廷的耳目,谢府做了出头鸟,捐了大半身家,这事儿早就遍传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