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太后娘娘的病已经严重到……
朱公公心下一阵骇然,太后娘娘病情严重,他是知道的,只是那帮御医,说话向来说一半,留一半,倒不知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太后娘娘嘴里还在小声地嘟嚷着:“……哀家这宫里旳人,便请你多照看几分,愿意出宫的,就安排他们送去辽东,”
她连声音都微不可闻,朱公公连忙凑过去,听到太后娘娘用微弱的声音说:“哀家打听过了,韶懿郡主待人厚善,将从前伺候在母亲和祖母身边的下人,都照料得很好,想来哀家跟前的人,也能照看一二到底跟了哀家几十年,伺候也是尽心尽力,哀家到底礼了半辈子的佛,也不能让他们随了哀家一道……”
说着说着,屋里头再无声响。
朱公公心里一“咯噔”,小心翼翼地探了一下,太后娘娘的鼻息,见太后娘娘只是睡过去了,朱公公猛地松了一口气,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宫中的贵人薨逝,若没有提前安排,毫无例外,都会随着贵人一起殉葬。
太后娘娘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朱公公捧着手中的盒子,悄悄地退出了屋里。
待回到勤政殿,便有内侍过来禀报,说皇后娘娘跟前的丹红姑姑过来了。
朱公公对此并不意外:“就请进来吧!”
不一会儿,内侍就领着丹红姑姑进了屋。
朱公公脸上堆满了笑容,客套地问;“可是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
“公公言重了,”丹红上前一步,对朱公公福了福身,说明了来意:“是皇后娘娘有一件事,想要麻烦公公。”
朱公公连忙道:“说什么麻不麻烦这话,可真是折煞了奴才,咱们做奴才的,可不正是为贵人们分忧解难么?丹红姑姑有什么话尽管开口,奴才自是为皇后娘娘鞍前马后。”
丹红姑姑一听这话,笑容更深了,但心里也明白,如朱公公这样的御前大红人,那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就是皇后娘娘亲自过来了,也得礼让三分。
这话也只耳朵听听罢了。
宫里有什么动静,能瞒得过朱公公的眼睛?他是知道她此番的来意,也不过举手之劳,顺手而为的事,说起话来自然轻巧着。
若换作旁的一些为难的事,就是另一番说辞了。
丹红姑姑笑道:“也是前几日,皇后娘娘听闻了,韶懿郡主在辽东的所作所为,盛赞韶懿郡主,懿德厚善。”
朱公公没急着搭话,心里却想着,难怪这阵子,一直呆在寿延宫里侍疾的皇后娘娘,今儿竟然没呆在寿延宫。
原是回翊坤宫盘算着拉拢韶懿郡主。
果然!
丹红姑姑话锋一转:“皇后娘娘贵为一国之母,乃天下女子之表率,韶懿郡主其性孝德纯静,其品懿善贞恭,堪为女子之范尔,理当嘉奖,听闻太后娘娘当朝下了懿旨,代朝廷厚赏懿郡主,皇后娘娘也特命奴婢前来,拜托公公,将皇后娘娘的心意,随朝廷的赏赐之物,一起送到韶懿郡主手中。”
言下之意,韶懿郡主懿德厚善,也是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之故,彰显的也是皇后娘娘的懿德。
这话也是没错。
朱公公笑道:“这是自然。”
得了准话,丹红姑姑连忙道谢,轻轻一击掌,便有内侍宫女,如鱼贯耳地托着漆盘、抬着箱拢将东西往屋里抬。
朱公公一眼瞧去,止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这还真是掏弄了家底。
光是一盒白、粉、黄、黑四色东珠,每一盒都有三十来颗,颗颗都有花生米大小,不光大小均等,色泽也莹润无比。
白珠倒还易得一些,粉、黄、黑三色珠,却是极为罕见。
光这就已经是价值连城。
除此之外,还有各色宝石、布匹、首饰、玉器,香材,药材等等,样样都是精挑细选,价值不菲。
朱公公却是知道,宁国公府如镇国侯府一般,都是跟着高祖皇帝,有从龙之功的勋贵人家,世代累积的底蕴,自是非同一般。
当初宁国公府获罪之后,家业虽然抄没了,但并没有归入国库,而是尽归了皇后娘娘所有。
皇后娘娘手中掌握的,是整个宁氏族的所有家产。
这么多年来,皇后娘娘“幽居”翊坤宫,没太大花销,反倒各地上贡的珍奇贡品,一样不落地往翊坤宫里送。
因着宁国公获罪,嫡皇长子早夭,太后娘娘对皇后娘娘很是怜悯,回回宫里进贡的好物,都多做了一份到翊坤宫。
赏赐给韶懿郡主奇珍异宝,恐怕也只有皇后娘娘的手笔能拿得出来。
旁人就算有这个财力,但涉及一些贡品,一些尊卑礼数的上东西,也没人敢私藏。
要问朱公公,韶懿郡主受得起么。
那自然是受得起的。
韶懿郡主此番,是代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受过,若非韶懿郡主机警,太后娘娘乃为尊长,又病在寿延宫,除了往后不好再明正言顺地出面处理政务,名声上不会有太大损伤。
但皇后娘娘少不得,也要落一个失德的名声。
多重的礼,韶懿郡主都受得起。
不过,送一些“心意”,只是场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