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窈有些无所适从,她虽然封了郡主,也乘了鸾驾出行,但并无仪仗,百姓并不需要跪地恭迎,只需退避以免冲撞即可。
骑马跟在车驾旁的谢景流笑了:“辽东三省由来苦寒,百姓可耕种的作物有限,获得的粮食也有限,物资贬乏,加之士绅当道,百姓们时常衣不裹身,食不饱腹。”
“襄平是番薯的第一批受益者,人人开荒种番薯,番薯已然成为他们的主粮,武穆王府更是不遗余力地宣扬你的功德,你活菩萨的名声,最早就是从襄平城传出,襄平甚至有百姓为你建生祠,铸塑像,每日供奉。”
虞幼窈倏然想到,她种植番薯的初衷是:安得绿藤满田间,世无饥荒,天下百姓俱欢颜。
襄平城做到了。
等番薯在整个大周朝推广成功,会有更多百姓,不会再挨饿了。
襄平古城很大,虞幼窈打开了车窗,沿路林立着大小商铺,路边还有各种小摊,街上不时有官府衙役巡逻,往来百姓衣着破旧,却还算整洁,一个个精神也不错,边民长得高壮,嗓门也重,街上不算繁华,却也有呈现了喧嚣之象。
大街上男男女女神色坦荡,自由行走,毫无任何避讳。
便有年轻貌美的女子走在街上,叫男子不老实地盯着瞧,也不见任何局促,甚至还理直气壮地瞪回去,有些还泼辣地骂回去,通常惹来男子好一通嘻笑,甚至是吹轻佻地一声口哨,旁人见了,也都是善意地哄堂一笑,不含带任何恶意。
虞幼窈不觉抿了嘴,轻笑。
襄平古城是辽东首县,车驾在城中又走了一个时辰,这才缓缓停下。
谢景流翻身下马:“到家了。”
春晓和夏桃率先下了马车,一左右地打起了帷幕,许姑姑跟着下来,虞幼窈这才出了车厢,踩着脚凳子,被许姑姑扶下了马车。
襄平气候比较湿冷,已经到了三月,天气乍暖还寒,还有些刺人。
许姑姑接过婆子递来的一顶及腰斗篷,帮虞幼窈系上。
虞幼窈一抬头,就看到了面前的高门大户,正门前三阶踏跺台阶往上,左右两旁各两根木柱,大门漆以青铜色,显得古朴低调,门上挂了“谢府”牌匾。
这会儿,谢府一大家子都等在门口翘首以待。
外祖父,外祖母。
大舅谢巡、二舅谢辽、三舅谢迢。
大舅母姚氏、二舅母林氏、三舅母郑氏。
大表哥谢行洲、二表哥谢临渊、四表哥谢砚清、五表哥谢云泽。
见虞幼窈下了马车,谢老太太高兴不已,连忙喊道:“快把火盆端过来,跨过火盆,也好袪一袪晦气。”
连忙就有婆子嚷嚷道:“火盆这就来了。”
火盆摆在大门口,谢老太太连忙道:“儿孙举步跨火烟,晦气自去福又吉;家业兴旺人不恼,阖家和睦万事兴。”
虞幼窈拎起了裙摆,抬起腿跨过了火盆,进了门里。
谢老太太笑眯了眼睛,连忙拿起柳枝,沾了柚皮水,洒扫了她的全身,问她:“净不净?”
这是问吉礼,由长辈做来趋邪、避凶,袪晦,虞幼窈连忙道:“净!”
谢老太太笑容一深,又问:“吉不吉?”
虞幼窈又道:“吉!”
谢老爷子连忙道:“老太爷还在正厅等着,快去给他老人家请安。”
虞幼窈在几个表哥的簇拥之下,去了正厅。
其间谢老太太见虞幼窈走路有异,连忙问怎么回事。
虞幼窈就用与三表哥通好的说辞,解释了一遍。
谢景流从旁帮腔,谢老太太也没怀疑,就是心疼外孙女儿,拉着外孙女儿的手,仔细问了脚上的伤。
到了正厅,虞幼窈恭恭敬敬地谢老太爷磕了一个头。
谢老太爷连忙道:“快起来,快起来,你扭伤了脚,还没尽好,可得小心一些,咱们家也不在意这些虚礼。”
谢老太太上前扶起了虞幼窈:“你二舅和三舅腊月就到了襄平,借着武穆王的关照,在襄平城买了这一处相邻的两座三进宅院,谢府三房住这边,左边留给你住,你跟前的几房人一早就将院子安置妥了。”
虞幼窈的陪房,都先行来了襄平。
“三进的宅子,三房人住得开吗?”谢府在泉州,可是建了一座宅群,每一房人都住了三进的院子。
襄平城也不是没有更大的宅子,只是碍于尊卑礼法,普通百姓家的宅院不能超过三进,他们又是初来乍到,现成的宅子,也不是尽如人意,拿了钱也未必能买得着合适的。
一进院子,就是一个独立的四合庭院,正房上下两层,加东西两面偏房,还另设了大大小小的偏院。
谢府不纳妾,家里没那么多庶子庶女,一房就那么几个人,住一进院子,肯定是绰绰有余。
只是有了泉州谢宅对比在前,就难免有了落差。
谢老太太也想到了泉州的宅子,有些伤感:“够住,够住,辽东一带地方人稀,不像泉州寸土是金,宅院占地很大,内里的格局也显得宽阔,房间多,院子也多,一进的院子,都能比得上泉州的二进院子那么大。”
北境天高皇帝远,宅地也不贵,住宅的规制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