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荣下了楼, 走到客栈门口便看到了邱礼和曹父。二人骑在马上,邱礼还穿上了官服官帽,一脸威严肃穆的样子, 对着谷阳等人施展怀柔之术:“我们此次来是为抓冒充朝廷命官的贼子, 尔等只要肯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念在你们也是被蒙蔽受骗的份上,可以对你们从轻发落!”
这番话挺有蛊惑力的,但他显然搞错了。
谷阳昂着下巴,朝他啐了一口:“呸, 我家公子奉旨南下办案, 你少血口喷人!你们好大的胆子, 敢带人围攻我家公子,不要命了!”
邱礼何时被人这么骂过, 还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卒。他阴沉沉地瞥了谷阳一记, 没了耐心:“你们真是冥顽不灵, 不知悔改, 事到如今还在帮那个贼子掩护, 那就休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了。”
说罢, 一挥手,背后持箭的官兵立即将弓弦拉满。
谷阳也不甘示弱,带着人拿起了武器挡在胸前。
形势危及, 一触即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 周嘉荣突然笑呵呵地走了出来:“误会, 这肯定是误会, 谷阳, 做什么呢?谁准你们将武器对准邱大人的?都给我退后!”
谷阳等人虽不解, 可还是依周嘉荣所言, 拿着武器往后退了好几步。
周嘉荣走到最前面,直视着邱礼道:“邱大人,您可别听了某些小人的挑唆之言,坏了咱们俩的交情。这样吧,您让他们放下箭,咱们借一步好好说话。”
说着,他将手里的剑直接丢给了谷阳,以示诚意。
他这番谦卑好说话的样子,无疑更加证实了邱礼的猜测。
邱礼不买账,恨恨地盯着周嘉荣:“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束手就擒,还能给你个全尸,让你体体面面地走了,否则……”
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周嘉荣指了指身后的谷阳等人,笑容灿烂:“邱大人,咱们要真的打起来,这客栈中可是还有不少普通百姓,若是他们死了,您也不好向朝廷交代吧?而且我带来的这些都是以一敌几的好手,真拼死搏杀,您的人也要死不少,我说您这又是何必呢?不如装作没看到我们,回头我把曹老爷送的五百两黄金还给他,并补上一份礼给同知大人,这事便过去了!”
他不提黄金还好,一提曹父更气了。
终日打雁竟被雁啄了眼,看走了眼,还差点将女儿嫁给这么个骗子,以后若是传出去,还不得被人笑死。
“邱大人,不必跟这个贼子多言,能生擒就生擒,不能一箭结果了他便是。”曹父低声道。
邱礼也是这么个打算。
见他要下令放箭,周嘉荣赶紧道:“邱大人,曹老爷,你们可还记得袁亮?今日我若丧命于此,我的兄弟们必会将袁亮送到京城,告到刑部和大理寺,届时大人若再后悔,便迟了!大人可想好了,真的要与我同归于尽吗?”
这话一出,邱礼果然迟疑了。
是啊,袁亮这个重要的知情人还在对方手中。
他们已经查过,袁亮并不在客栈中,不然,他们也不会等到袁亮的仆人找上门,才会去查袁亮的踪迹。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他将袁亮藏在了何处。
被人拿捏住了七寸,曹父气得牙痒痒的:“贼子,竟敢掳掠袁举人,还不快如实招来,否则让你罪加一等!”
周嘉荣笑曹父天真:“曹老爷,你当我是傻子啊!这时候要是供出袁亮的藏身之地,那你们的箭马上射穿我,不说我还能保得一条小命。本来我只是想求一点小财,拿了钱就放人的,二位又何必戳穿我呢?两位不若商量商量,给我一笔钱,放我一条生路,等我出了城,便将袁亮和纪天明都交给你们。放心,我绝不会去上面告发你们的,毕竟我也有重要的把柄落在你们手里!”
听到这话,邱礼跟曹父一时都有些犹豫。
袁亮不知所踪,他们确实投鼠忌器。可要让他们放过周嘉荣这个骗子,他们又心有不甘。本来他们的计划天衣无缝,都是这小子跳出来招摇撞骗,搞得他们如此被动。
正犹豫间,客栈后门忽然传来了一阵骚动。
邱礼锐利的目光直刺向周嘉荣:“你又在耍什么花样?”
周嘉荣无辜地摊了摊手:“邱大人冤枉啊,我的兄弟们都在这里了。还有两个在上面看着纪天明兄妹。就咱们这几个人,真跟朝廷官兵杠上,那不是以卵击石吗?我还不想死呢,请邱大人明鉴。”
这番话合情合理,而且真要跑,也该是周嘉荣这个核心人物先跑才是。
邱礼相信了他的话,阴沉沉地瞥了他一记:“最好如此,少耍什么花样。否则,若让本官发现,便是袁举人在你手中,本官也绝不会轻饶了你。”
说罢,叫来两个衙役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两个衙役跑回来复命:“邱大人,客栈马厩的几匹马受了惊,从马厩中冲了出去,跑到了街上,差点踩到我们几个兄弟,已经派人去追了。”
邱礼稍稍放心,又问:“可有人趁乱跑出去?”
“没有。”衙役道,“我们的人守在后门处,看到两个宵小想趁乱逃跑,但见我们人多,又躲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