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好过月难熬,除夕和春节也就是年尾接年头的事儿,和平常一样的日落日出,时间速度并没有变化,秒针还是那样冷漠的步伐,记录着岁月的消逝。
电视信号不好,一帮人坐在大厅里包饺子,准备明早的新年第一顿饭。两个小燕叽叽喳喳说些不标准的普通话,王志峰的儿子在闹人,丁子维兄妹就附和着哭叫抗议。
阿绣过去看看,没有发烧,也没有粪便撒尿,完全就是听着动静了,想趁热闹。
丁文东去播放录像带,孩子们安静下来,丁子维丁子盈对音乐旋律很敏感,挥舞着双手要抱起来,一声不吭的听着声响。
也可能是妈妈的歌声吸引了他们,但播放纯音乐时,两人也是瞪着眼看,刘玉凤就说:“成了精了,这么点儿能看懂听懂什么?”
丁文东说:“三四个月时间的孩子所看到的,只是一片光亮,分辨不清楚什么的,不要离都是太近。他能听见声音,也不能震坏了耳朵,离远点。”
梅老太太叱责刘玉凤:“大过年的,不能说什么精怪的,现在的人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不分什么时间,什么都敢说。”
几个人讨论北疆风景风俗特色,金卫红和邱德云的认知仅限于玛那斯县一带的沙漠绿洲,然后就是战天斗地垦荒种棉花,还有就是到雪山脚下去搬石头,开挖引水渠道,更多的传说,他们也说不上来。
丁文东想想也是啊!现在没有人文景观的开发,旅游局什么的还没有建设起来,一些原生态的红柳黄杨林可能还没有被人注意,再说了,他们这一代青年人激情燃烧,人家还没有开始宣传旅游景点,普通民众也顾不上搞这些小资情调。
邱德云是四川来的插队知青,分配到团部加工厂工作,已经是有十多年工龄的正式职工了。她和另一个上海来的知青恋爱结婚,有个女儿后,开始出现返城潮。各地有各地的政策,已经结婚的知青,就地安置,不能再回城,于是,她的男友以假离婚为借口,许诺自己回城落户后,再和她结婚,以婚迁名义把她娘俩接走。
她相信了,然后,那家伙背信弃义了,把她娘俩抛弃了。
金卫红的经历更曲折一些,跟着二舅走时,才八岁,上学不行,最高水平是四年级,然后就在家哄孩子。
姚二舅有四个孩子,上面三个都是男孩,最小的是女儿。和内地不同的是,那边的观念不一样,女儿比儿子更金贵。
姚小三今年十七,还有个妹妹十五,在上初中。
那边的教育条件比较好,或者说招生政策和教育资源对边远地区倾斜,姚家大儿子前年十九岁,考上了大学。
接到录取通知书的当天,姚大从地里放羊回来,激动极了,市里的纺织大学啊!从此命运改写,生活有保障了啊!和几个伙伴就去西边芦苇荡玩水。
芦苇荡的风景实在漂亮,丁文东后来去过那里,但那次,时间上应该十年后的,芦苇荡已经萎缩消失殆尽,原来方圆几十里的水面,因为过度开垦耕地,环境变化,成了个季节性的干涸沙湖。
那里站着许多三个人合包的红柳树,姚二舅还解释说:“当初那个讨债鬼就是从这棵树上跳下去的。”
那时,那棵树离湖心水面已经有八百米的距离了。不说什么沧海桑田了,十多年的环境变迁,几百亩的红树林就剩中心这一小片了。
姚大从树上跳水时,那棵树是淹在水里的,他直直地摔下去,水面撞击砸破了他的肺,又呛了一下,大口吐血,当场死在水里。
再说金卫红,十六岁就去工作,通过二舅在单位的老资格,走了老领导的关系,把他安排在机务连开拖拉机,也是这种八五马力的履带式拖拉机。
春季忙时去犁地播种,别人在地里间苗打药除草,机务队就在炎热酷暑里去推土,开垦荒地。
沙漠地带种植棉花,费劲是不用说了,地表有一层碱土,还有密布的荆棘沙枣骆驼刺,扎到脚了,愈合很难。更多的蚊虫小咬,咬一口比毒蜂蛰了还厉害,十天半月流黄水,奇痒无比,让人苦不堪言。
挖掘机开挖超大排水沟,不是为了排涝灌溉的,而是压碱用的。新开垦的荒地,翻犁几遍,平整之后,就由排灌渠引来到天山融雪水,灌溉压碱。
那种沙质土壤渗水很快,耕作层里的盐碱含量,就随水渗到排碱渠里。
丁文东当年初到团场,不知道这里面的蹊跷啊,看着清澈的渠水,还以为是人工河呢!傻傻地去洗鞋,结果,一双新买的回力运动鞋,一水就洗废了。那可不是颜色变黄那么简单的事儿,鞋帮的针脚和帆布,一扣一个洞,鞋底的粘胶脱落,一天没穿下来就成了碎渣,他这才领教到高浓度盐碱的腐蚀性厉害。
说远了哈!
金卫红长大以后,二舅给他介绍了一个战友老白的女儿,不久,两人就结婚了,然后,小白姑娘在生金燕子的时候,难产死了。
白老爹对金卫红父女的生活十分关心,他是四川人,就把来自老家的知青邱德云介绍给他,两人各自带个女儿,还是同名同岁,重新组成了这个家庭。
两个人的性格都有点特别,金卫红总拿现任老婆和前任比较,说邱德云好吃懒做,有空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