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家还有其他客人,介绍一番后,丁文东一面强装笑脸说些拜年的话,心里却如坠冰窟,冰冷到了极点。
一个是曲铃的哥哥,二十六七岁,听说是在区工商局的什么部门主任,另一个是陶娟的爸爸,一脸威严的老军人。他们两家关系极好,所以陶娟在这边过年都没问题。他们的身份和丁文东没有关系,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陶娟是曲伍内定的媳妇,而且,是曲铃父母生前和陶家的约定。
自己在中间还在凤求凰呢!不是笑话么?陶娟假意答应和自己交往,这不是欺骗吗?
丁文东幼小的心灵被严重伤害了,甚至都没有看一眼陶娟和曲铃。落荒离开时,把曲铃的自行车和回赠的礼物留下了,独自跑步回去。
一场轰轰烈烈呼啸而过的单向恋爱,万马奔腾般从心头掠过,还没有开始就这样被结束了。
大年初二一早,丁文东嘴里叼着块馒头和梅老太打声招呼,一溜烟跑了。十分钟后,出现在公交站附近的一个报刊展示区。
为了方便市民看报,大点的公交站台上,就会设置报刊阅览区,把几份大报按时更换,装进玻璃橱窗里,供等车的人浏览。
丁文东当然不是来看国家大事的,他是来看广告的,还拿着笔记本记录一些需要的信息。
京都的报纸多,阅览橱窗必然宽大,这一看就是两个小时。
眼看快十点了,连忙赶去胖墩李吉家。
这是丁文东第一次正式带礼物来李吉家,以前的刘文东也来过,对他家所有人都认识。
李叔五十多岁,老家是河东巍山的,李婶儿也是河东的,老家却是德州的。丁文东老家也是河东的,这层老乡关系,偶尔蹦出的一句乡音,令他和李吉走得很近。
大哥叫李加,返城后顶替父亲在运输公司上班,有个很排面的工作——司机,他和一起插队的同学刘玉红正在谈朋友。大姐叫李娟,也是插队回来,托人找关系,安排进公交公司做售票员,只是,暂时还没有正式上岗,只在车辆回站后,做些打扫擦洗车辆的清洁工作。
李吉下面还有还有四弟李建,学习方面也比李吉好点。九岁的末疙瘩小妹妹老五李静,也比李吉机灵多了。
家里还有个七八十岁的老奶奶,天气太冷,坐在炕上下不来,拍着炕头让东子上来暖和一会儿。
多么温馨的一家子啊!
他们全家都在,热情无比的要留饭。
丁文东就没准备走,仔细琢磨一下他们兄弟姐妹五个的名字,发觉他们的爹是个文化水平很高的人,这兄妹五个的名字,加娟吉建静,都是以相同的声母取名。有才!实在是太有才了!
后来才知道,老李的名字叫李向前,以前在部队干过文化教员。
看来胖墩把自己当情况介绍得比实际情况更惨,李婶儿满脸慈爱,摸摸东子的衣服,非要从自己进货的服装包里找出来一些新衣服来。
丁文东说:“我有同学们捐献来的衣服,保暖就行,真的不需要了。”
“那哪行啊!你现在是出了名的歌星了,走出去不能太寒酸!来!换上吧!”
丁文东从她的手劲儿上感受到这份真情,看着她为自己拉拉扯扯的,那提前衰老的满头银发令自己鼻子一酸,多年未曾享受的母爱顷刻间包围自己全身,忍不住喊了声:“妈!”
随即被自己的喊声吓了一跳,忐忑地看着李婶儿。
李婶儿愣了一下,抬头看看东子,说:“傻孩子!大过年的,不兴哭!婶儿给你做好吃的!”
丁文东拉住她,说:“李婶儿,您愿不愿意多一个儿子?”
李婶儿看看坐在婆婆身边抽烟的李伯,见他脸带笑容,就说:“唉!又多一个淘气鬼!你爹还得多努力,再给东子娶媳妇挣一份彩礼钱了!”
丁文东拉着李婶儿坐到炕上,和李爸并肩坐着,在下面施展很搞怪的礼节,左右伸展腿脚,恭敬地跪下,双拳高举,然后散开,隆重磕头,说:“爸!妈!感谢你们收留我,给我家庭温暖,今后一定报答父母,天地为鉴。”
李娟见了这一幕,还无所谓,她只是同情丁文东的遭遇,好奇他唱歌的经历,说了两句话就出去,报告大哥李加去了。
李加听说了,只是笑了下,无所谓地说:“咳!动机不良!”
李吉领着丁文东走进李加的屋子,一看李娟也在,就说:“东子有话和你们说!我先回避哈!”
李加有了工作,方向盘工作很热门吃香的,眼光就有点高傲,扔下手里的书,问:“那个丁文东是吧!你来我们家什么意思?我警告你,我的父母都是老实人,你会唱歌,听说还在写小说,心眼太多,如果发生伤害我家人的事情,后果是你承受不起的。”
丁文东说:“我和李吉是同桌,过年了来拜访一下没问题吧?婶子送我一身新衣服,我感激不尽,情之所至,才有后面的结果,你这么阴阳怪气,猜忌太多,本身就是心理阴暗的表现,我听李吉说过你们的情况,原准备给你们一些帮助,和你和大姐商量一些事情呢!看来没有必要了。”
李加暴怒起来:“你敢教训我?也不出去打听一下,这附近谁不知道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