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膺的回朝,引起了朝堂的一阵轰动。周帝也从他新修的道观中出来接见这位军权大握的辅国将军。
赵沉华当日在府中,只听何西与他禀报了谢膺上朝之事。
听说,谢膺拒绝了周帝赏赐的豪华宅院,向周帝要了曾经的镇国将军府。
“镇国将军府?”赵沉华将青霜剑收起,面上划过一丝猜疑,看向何西,“谢膺为何向陛下要这荒芜的镇国将军府?”
何西说道:“从宫里传出来的话是谢将军为小卒时,进过镇国将军府。当时,曾立下誓言,此生壮志,定要保家卫国,造就功勋。若能成功,定要向陛下讨一座镇国将军府那般的府邸。今日,谢将军见镇国将军府已成无人之地,遂向陛下讨要了。”
赵沉华却是摇头,忖思片刻,目光如炬,道:“查查谢膺进北疆前经历过什么?看是否与镇国将军府有关系?”
何西应是。
赵沉华将青霜剑丢给陆东,边走边问何西,“可还有要事发生?”
何西点头,开口说道:“太子妃听闻大小姐昨日偶感风寒,今日命人送了一些贵重药材过来给大小姐。”
赵沉华顿住脚步,道:“立刻传信回西疆,大小姐婚事尽快提上日程。”
何西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道:“属下这便去。”说罢,奉命离去。
一旁的季北不解,“公子,傅家公子离世还不到一年,大小姐便另行订亲?这可好?”
赵沉华道:“总比皇家的旨意下来之前要好。”
季北恍然,仍有一丝不太相信。皇家会让一个未成亲未婚夫便已逝的女子进太子府?
她委婉问道:“皇家会让大小姐入太子府?”
赵沉华道:“傅家公子即使与大姐成了亲,皇家想做什么,傅家又能奈何得了吗?更何况,傅家公子只不过与大姐订个亲而已。”如今之计,只能送人回西疆。皇家的手想要从西疆要人,也要权衡一下他赵家是否答应。一个太子侧妃还入不了他赵家的眼。
太子府,赵家女儿是万不会入的。周朝不似先前的大景,大景皇室自从第二代帝王文宗娶了赵家祖上一位姑奶奶,之后的帝王也是后宫只有一位皇后,妃子也是不过五个手指头。若非大景的和帝爱慕妻子,虚设后宫,膝下只有一女,怕是根本就没有这大周国了。和帝逝,传位其女昭德公主。昭德继位,是为昭帝。昭帝没,其子继位,改国号为周。从此,世上再无大景,只存大周。大周的后宫从无只有一后而无后妃的时候。
赵家,自有祖以来,便是一夫一妻,即使女子外嫁,也是这个规矩,从无例外过。
太子想要纳赵家女子为妃,看中的不过是赵家手上的兵权罢了。而他们赵家,自有他们的一套处事方式,不会任由皇家宰割,落一个与镇国将军府一般的下场。
镇国将军府外围重兵把守,方圆三里无人入前。当布满灰尘蛛丝的牌匾落了下来,府邸的新主人谢膺一颗心变得沉重。
外人说起辅国将军谢膺,其人生故事,可以供说书人整整说上几天。
十三岁虚报年龄参军,自底层摸滚打爬至尔立之年,一介平民之身,一步一步,终权倾天下。
平民之身,权倾天下。
谈何容易。
谢膺按照记忆在回廊里穿行,两旁的树枝伸了进来,雨过初晴,枝桠上的叶子带着淡淡的浅色,清新干净。
转角处,谢膺脚步突然驻足,银铃般的笑声仿佛入了耳。他回想起那张小脸,粉嘟嘟的,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颊边的酒窝霎是可爱。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他当年十四,十五,还是十六?
时日久远了。
但那小小的唇亲在他黝黑脸上的温度,他至今还记得,柔柔的,暖暖的,像早晨的阳光晒在身上一样。
哥哥。哥哥。
那小姑娘叫得比他曾经的亲人还亲,在他年弱淡漠的心口划开一道口子。
“将军,你吩咐的几处院子已经收拾好了,王姑娘说想住桃苑。”身后突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来人微胖,小眼睛,嘴偏大,身穿青色的棉袍,透着一股精明之气。
此人是谢膺的管事,名叫孙同。孙同原本是一届商人,因战乱一家人流离失所,在逃亡路上,差些被胡人直接砍掉,幸得谢膺救下。孙同对谢膺感恩戴德,又因一家人无处可去,带着家财投奔了谢膺,愿帮谢膺府上的管事。谢膺见他精明,品性颇佳,遂让他当了将军府的管家。孙同也不负谢膺所望,将诺大一个将军府管理的井井有条。
谢膺目光冷俊,冷然道:“将她安置在府外。”
孙同霎时明白了谢膺的意思,点头应是。冷汗浮在额头,孙同望着那颀长的身影离开,才拿袖子抹了一把汗,心下暗暗庆幸自己前来相问,若不然,真落得跟那个王姑娘一样的下场。安置在府外?这意思他再明白不过了。
“孙管家,将军这是何意?”王惠娘眼眶泛红,泪珠盈盈,忐忑问道。
孙同瞟了她一眼,说道:“将军之意,我这做下人怎敢去猜测。姑娘还是随人去府外,等哪一天将军想起姑娘来了,姑娘可问问将军。”
王惠娘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