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外头艳阳高照,谢锦姝却觉得浑身发冷,忍不住打寒颤。
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是仅仅只是猜疑,还是很肯定的知道。若是前者,那她今日,应该是彻底暴露了吧?
虽然谢锦姝知道自己早晚都是会暴露的,但她真的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被两个她想要瞒天过海的男人前后围堵,那种绝望,光是想想就令人惊惧。
她都没工夫去想谢春芳和申时宴两个人在她走后会说些什么,光顾着平复情绪了,头靠在车厢上闭着眼深吸了好几口气后,马车猛然晃动了一下,她被吓了一跳,连忙睁开眼,看见谢春芳面无表情地钻了进来,坐在了正中的位置。
谢锦姝没敢出声叫他,趁着他低头整理衣摆的功夫,悄悄往靠近车门的位置挪了挪,忽然听见他说:“别挪了,再挪就掉下去了。”
谢锦姝马上不敢再动了,随后又听见谢春芳问:“你拿了申时宴什么东西?他那么生气。”
“他没告诉您?”
“我现在在问你。”
谢春芳的声音也不大,但就是有一种威慑力,让谢锦姝觉得他随时要发怒。不知怎么的,谢锦姝忽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先是眼睛莫名红了一圈,紧接着胃里一阵泛酸。她慢慢把手伸到腰后把玉带拿在手里,委屈地嘟囔了一句:“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随后,她看见谢春芳的眉尾轻轻动了一下,“扑通”一声就朝他跪了下去,眼泪跟决堤似的,啪嗒啪嗒地滚落下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您的!我实在是没有办法,请您网开一面......”
谢春芳对谢锦姝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很意外。
“你骗我什么了?说清楚。”
谢锦姝说:“其实,我不是您的妹妹......”
“你是薛武正公那个被害死的女儿,我早就发现了。”谢春芳替她说完了接下来要说的话,在她吃惊的时候,自嘲地笑了笑,说:“我那个傻妹妹谢锦姝,怎么会有你的头脑与教养,对于这一点,我谢春芳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谢锦姝哭得说不出话来,全身都在颤抖,慢慢地,整个人都伏到了地上,放声痛哭。
谢春芳盯着她瘦弱的背脊看了很久,温声道:“起来吧,别说这四个多月来你不曾做过什么危害提督府的事,就算有,看在薛武正公为朝廷效力那么多年的份上,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你何必那么害怕?”
谢锦姝听到他的话,不敢相信。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他,哽咽道:“可我一直以来,都在为自己的私心,利用您的权势,做了一些事情......”
“是,可与此同时,你不也帮了我许多?”谢春芳说完,顿了一顿,又补充道:“何况,为自己复仇,并不是什么错事。这些年,我为了爬到这个位置,用过的手段比你肮脏一千倍一万倍,你对我使的那点伎俩,连虚与委蛇都算不上,何需愧疚?”
谢锦姝渐渐止住了哭声,泪眼朦胧地望着他,迷茫与困惑交织在一处。
这此之前,谢锦姝不是没有想过要利用这张脸去博取谢春芳的仁慈与谅解,相处了这些时日,她知道他的妹妹在他心中的分量有多重,可最终她还是觉得,即便仇恨充斥了她的内心,也应该保留一点为人的底线。
所以,谢锦姝决定与他坦诚相待,尽力为这件事争取一个好的结局。
只是没想到,谢春芳最终会这样回答她。
“可是......”
“没有可是了,起来吧。”谢春芳叹了口气,“你这样跪着,马车也动不了,外头天热,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
谢锦姝应了声是,吸了吸鼻子,低着头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坐回到原来的位置。
谢春芳掀开帘子说道:“走吧。”
回去的路上,车厢里的气氛变得很微妙,两个人忽然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对方。
谢锦姝无意间用余光看见谢春芳眼底的落寞,那一刻,她突然在想,谢春芳先前一直没有戳穿她的真面目,或许是因为他难以接受自己的亲妹妹,那个真正的谢锦姝已经死去的事实。
如果她不去做危害到提督府的事,他也许愿意一直这样自欺欺人下去。
想到这,谢锦姝愈加坚定了要铲除萧家的决心。
她抽出袖里的帕子摸了摸眼泪,大着胆子同谢春芳说:“适才我让人喊您过来,是想告诉您一件事情。我发现申老太爷他......”
“我知道。”谢春芳打断了她,“我不是和你说了,这件事我自有对策,你那么着急做什么。”
谢锦姝闭上嘴不再说话。他不想让她插手这件事,怕不是打算在药方里动手脚......
车厢里又安静了下来,谢春芳冷不丁地开口:“接下来的日子,你先别去东宫了。太子若问起,便说你身体不适,反正,也没有多少时候了。”
“嗯。”谢锦姝颌首应道。她也不想再碰上申时宴。
......
申时宴被谢春芳三两句打发走后,便回了正殿接着与太子议事。
宋徇对偏房发生的事还一无所知,继续与申时宴说萧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