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灵浅笑着向她点了下头,钻回轿子里放下了轿帘。
把申时灵送走后,谢锦姝便带着丫环去了牵风堂。
谢春芳似是早料到她会来,连茶都让人上好了,看似贴心,却反倒让谢锦姝觉得自己目的性太明显了些。
“你是在哪遇见的三小姐?”
谢锦姝说:“是在东市的茶水铺里躲雨时认识的。”
谢春芳笑了一下,说:“三小姐为了她朋友的事果真是勤勤恳恳的,一大早从城西跑到城东,也怪幸苦的。”
“她去东市做什么我倒是不清楚,也不好过问。不过,哥哥怎么知道她住在城西?”谢锦姝问。
“这世上还能有我不知道的事情?”谢春芳说,“申家的老夫人不怎么乐意三小姐留在娘家太长时间,她早和她丈夫从申府搬出去了,在城西租了间小宅院,位置挺偏僻的。”
谢锦姝眸光一暗,搁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
“哥哥既然什么都知道,那不妨说说我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谢春芳故作严肃地皱了皱眉,嘴上却说道:“让我猜猜,你刚和三小姐见完面,肯定是在想她的事。据我所知,三小姐最近为了她兄长不想她留京的事苦恼不已,所以,你八成是来替她求我帮忙的,对吧?”
“哥哥真聪明。”谢锦姝咧嘴一笑。
可谢春芳却仍旧神情端严,一字一句地和她说:“你这样做未免有些莽撞了。”
“为什么?”
谢春芳温声道:“三小姐是申时宴的妹妹,他很明显不愿意三小姐留在京城,咱不能明知他所想,还故意和他作对。”
说罢,他端起茶盏喝了口茶,就看见谢锦姝扬起眉梢,无所畏惧的样子:“我管他乐不乐意呢?再说了,他一个礼部的还能管到哥哥头上来?您忌惮他做什么?”
谢春芳茶也不喝了,一本正经地斜瞅着她。
谢锦姝感觉这事还是很有戏的,趁机说:“哥哥,我都已经答应三小姐了,您可别让我看不起您。”
谢春芳不说话。谢锦姝转念一想,耷拉下脑袋,扮起可怜来:“哥哥,难道你没发现吗?自从那次在顾大人的寿宴上萧楚钦当众说出我与他私会的事情后,从前与我交好的那些贵女都不愿与我来往了,即使与我不曾有交集的人,听到那些传闻,也都拿异样的眼光来看待我,对我避之不及。只有三小姐不会。”
“哥哥,我压根不在乎三小姐是因为什么想留在京城,我只知道,我想交她这个朋友,您就不能成全了我吗?”
谢春芳第一次发现这小姑娘演起戏来是一点都不心虚的。可她厉害之处就在于,谢春芳明知她在演戏,却依旧动容了。
“好了,我帮她这个忙就是。”
“谢谢哥哥。”谢锦姝一扫阴霾,跳起来给谢春芳行了一个大礼。
“行了,坐下吧。”谢春芳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这时,秦氿走了进来,对谢春芳说:“干爹,如您所料,申阁老不日便会上疏推举陈大人。李阁老那边虽没有什么动静,但有了申阁老的支持,陈大人入阁的事应当八九不离十了。”
“很好。”谢春芳点了点头。
“还有一件事。”秦氿面露难色。
“说。”
“宫里传来消息,太子殿下因为不满陛下要选太子妃的事,在安清殿当众和陛下起了争执,陛下一气之下骂了太子殿下一声逆子,还下令把殿下禁足在了东宫。”
谢春芳听着心口跳个不停,叹道:“殿下未免也太冲动了些。这事要传出去,那些言官又该迫不及待地上疏弹劾了。”
秦氿说:“言官的动作可比谁都快,听说,这会儿已经有折子在往宫里递了。要不,干爹您亲自进宫劝劝殿下?”
“这事本就是我开的头,我现在若进宫,铁定得挨骂,说不定还会因此生了隔阂,得想个别的法子......”谢春芳正冥思苦想,忽然觉得身旁的人静悄悄的,转头看去。
适才还挨着中间的小茶几坐的锦姝,这会儿已经挪到扶手边上去了,兴致勃勃地观察着鱼缸里的锦鲤游来游去,很新奇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第一次见呢。
谢春芳低头重重地咳了一声,谢锦姝的背影立即僵硬了起来,但过了一会儿就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继续逗鱼儿。
谢春芳只好沉声唤道:“锦姝。”
这下是躲不过了。谢锦姝回过头,故作无知地问:“哥哥,你这鱼养得真漂亮,能送我一条吗?”
谁知,谢春芳直接干净利落地回答道:“不送。你给我坐过来。”
谢锦姝踌躇了片刻,十分不情愿地挪了回去。
“解铃还须系铃人。”谢春芳语重心长地和她说,却见她一愣,不可思议地问:“哥哥该不会要我去劝太子殿下吧?”
谢春芳半是胁迫半是请求地说:“我帮了你的忙,你也该适当的报答我一下才对。”
“哥哥你......”谢锦姝真没想到他会这样做,气得干脆一走了之。
“哎,小姐......”
秦氿见状还想追出去,被谢春芳拦住了。“别叫她了,让她自己再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