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灵不敢相信二哥会是这个反应,一点该有的疑虑都没有,哪像个在官场混久了的三品大员。
“二哥你忘了,她曾经为你得罪过大房那两个人,老夫人明面上虽对她没有什么不满,但心里也定记着仇。更别说她父亲早就去世了,你不在家,别人要欺负她害她难道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申时宴偏头看着着急得脸颊泛红的申时灵回忆了片刻,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好像的确是有那么一次。”
说完,他捧起骨灰盒,转身走到门口拿给门外的护卫,吩咐他拿去外头先随便找个地方放着,进来的时候还摸了摸手,好像刚刚触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申成敬从进屋开始就找了个角落缩着,此刻见情况好像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脖子是越缩越短,大气不敢出。
申时灵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二哥,看着他从门口走到书架前拿了本书,又走到书案后拉开椅子坐下,她不开口,他也不再就二嫂的事多说一句。
心渐渐冷了,眼睛开始发红,苍白的嘴唇逐渐发抖。她不甘心,她一得知二嫂过世的消息,便不顾家婆阻拦来了京城,在这个早就不属于她的家里受尽他人冷眼,就为了等二哥哥回来。他们兄妹俩,一起为死得不明不白的二嫂查明真相,出口恶气。
可为什么二哥哥会这样冷漠?他不是从小就最喜欢二嫂嫂的吗?
申时宴看了会书,想找个书童进来给他磨墨,一抬头,见申时灵还满脸怨气地站在他面前盯着他,无奈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若没有,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了。还有,我听管家说,你在家里住了有两个月了,是不是该回扬州去了?”
这话于申时灵简直有如晴天霹雳,千百种情绪交织之下,她再也克制不住,抓过申时宴手里的书重重丢到地上,指着他的鼻子怒骂道:“我回不回去,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是申时灵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和二哥发脾气,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吼得地动山摇的,把所有人都吓到了。
吼完后,她看见申时宴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忽然觉得委屈极了,眼底悄然冒出了泪花。
“申时灵,你再不听话,我就让人进来赶你出去了。”
“你凭什么?”申时灵拉起袖口抹了抹泪,抿着嘴十分倔强地看着他。
申时宴转过身,仰头望着墙上的字画,似乎在等申时灵慢慢冷静下来。
“你这又是何必呢,人死不能复生,就算心里再难过也不能仍由自己胡来。”
申时灵绕过书案,走到二哥面前,一字一句地:“所以,你就坐在这无动于衷,什么都不去做?你们两个人之间二十年的感情,都不值得你为她冲动一回?”
申时宴看着她,认真地说:“其实,我们之间的感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或许一开始是美好的,只是这世上什么都赢不过时间。”
“她等了你七年才嫁给了你!”申时灵哽咽道。
申时宴摇了摇头,从袖子里拿出一张泛黄的信纸放到妹妹手中。
“这是我在边境的时候,我的人告诉我有关她的消息。我刚离开的那几年,她时常跟随邻居家的朋友去他任职的地方游玩,有一年,那里遇到旱灾,田里缺水,禾苗都干枯了,她便拿出自己的嫁妆带头捐了许多口水井,可这些功绩,后来在官府考核的时候,却都算在了她那位朋友的头上,她的朋友也因此得以升迁。”
他平静地说完这些话,握住呆滞的妹妹的肩头,说:“时灵,我从来都不是她唯一的选择。若是她父亲没有过世,将军府没有衰落,也许,她会跟着她那位朋友一直往前走,而不是回过头来选择我。”
他一说完,申时灵便毫不犹豫地挣开他的手往后退,捏着信纸的手都在发抖。
“她捐井,是为造福百姓!以她朋友的名义,难道不是为了避免非议?这与想帮她朋友增添功绩有何关系??”
申时宴不回答,只是看着她。
申时灵就要哭出来了,她举着信纸凑上前,问:“二嫂对你一片真心,区区一点小事,就毁了你对她的信任?”
面对妹妹接二连三的逼问,申时宴深感疲惫,觉得很难再和她解释下去,只好背过身叹了口气。
过了很久,才说道:“白纸黑字,实在很难让人相信。”
这一刻,申时灵是彻底的绝望了,她无力地垂下手臂,仍由信纸飘落在地,低声道:“二哥哥,阿柔若是知道你原来是这样想她的,心里该有多难过。当年她为了你得罪大房,为了你能出去打仗亲自出面求人以致闺名受损,她苦苦等了你七年,最后却等来了这样的结局。”
“我告诉你二哥哥,从今天起,你在我心里再也配不上阿柔妹妹了。”
申时宴负手而立,望着窗外的秋海棠,心里忽然想,这花儿为什么开得那么红,红得真刺眼啊。他第一眼看见它的时候,果然没有冤枉它。
申时灵一步一步缓缓后退,她扭头看了看书房内的布置,突然想到什么,径直往屏风后的内室走去了。
“你进去做什么?”
申时宴刚刚反应过来,里头便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