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望月并不蠢,所以听了谢世璟这话,立即便有了猜想。
她十分机敏的回道:“阿姐自幼聪颖非常。”
“二十几年前,阿姐听闻都城有医科圣手,可以行剖宫取子之术,且不伤母体,妇人只要将养两三年,便可以恢复如初,甚至再度妊娠。”
“阿姐感觉神妙非凡,便立志要拜师,因此不顾家人反对,独自出走,至此一去,再无音讯。”
谢世璟沉默半晌后才问道:“你们生得像吗?”
云望月点头道:“爷娘只有两个女儿,阿姐比我大两岁,我们两人自幼就有六七分相似。”
“不过,阿姐的眼睛比我大些,身量比我还要高挑半寸,加上她自幼上山采药,劳作的多些,肩也比我宽一点。”
谢世璟仔细打量着云望月,审视着她言语里的真假……也透过她,用眼描绘着那个逝去的人。
片刻后,他才继续问道:“我听说你本与林家是订了亲的,后来怎么被贬为妾了?”
“不怪林家。”云望月说到这里,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突然之间家就没了。”
“我和郎君是自幼订的亲,小时候也见过几次。”
“林家那时候门第比云家清贵些,但爹娘医术了得,名下也有几个药铺,倒也勉强能攀个亲。”
“可是突然之间,一切都变了,爹被人抓走了,娘追着官差出了城,后来却再也没回来。”
“我四处求告无门,直到一位
相熟的主簿夫人告诉我,让我不要问了,这案子通着天的,他们也不知道。”
“再后来,我卖了药铺,赶去都城找姐姐、找爹娘,也想找个公道。”
“最终一无所获,流离之间又遇来都城赴考的郎君,他把我带回了乡。”
“家里这般了,林家自不可能让他娶我为妻,林夫人客客气气的退了亲,还给了我一百两银子当是赔罪。”
“或许是命里注定吧,我孤苦无依,最终还是跟了他,便这样糊里糊涂的过到现在了。”
“说起这些,让你见笑了。”
云望月莞尔一笑,又望着谢世璟道:“你会垂问家姐,可是……可是……”
猜想在云望月的唇齿间打转,最终她也没敢问出来。
谢世璟清楚记得,自己在内廷翻看过彤史……
上面记录他的生母是难产而亡,若是如此,又怎么会祸延家中?
不过,他是在陛下潜邸时出生的,有些遗漏也不一定。
谢世璟闭了闭眼眸,轻声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爹被抓走那天是元光十九年六月初四,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城里家家户户,都在庆祝快要到来的天长节,只有我们家……”
说到这里,云望月苦涩的笑了笑。
谢世璟脸色略微有些难看,他出生在元光十九年冬月。
如果云望月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在他出生前,母亲家中就已经遇上这么大的变故?
会是因为什么呢?
他的父皇是当今天子,出生既
嫡且长,当时已经正位东宫。
而他的生母只是东宫的一个嫔御,何人会这样对她?
谢世璟想到这里,身子不由晃了晃……
难不成他的生母,真像皇后说的那样,曾经毒害君父,因此被天子所厌。
可是这个说辞,他一直是不信的。
倒不是他认为自己母亲天性良善,做不出这样的事……
而是她能在姜皇后这样脾气的主母手里怀上孩子,还坐稳了胎,明显不会太蠢。
只要她不是蠢的无可救药,就不可能在怀着孕的时候,去谋害自己的夫主,因为这是她唯一的依靠。
加上之前谢琥也在这事点过他几句,所以谢世璟根本没太信之前皇后那些说辞。
看到谢世璟神色难看,云望月只静默的看着,并没有追问下去。
良久后,谢世璟幽幽叹了一口气道:“你父亲叫什么。”
“家父名熙,字华光。”云望月应了一声。
看见谢世璟已经要走了,她才突兀的问道:“你是姐姐的孩子吗?”
谢世璟转过脸看了她一眼,没有回她的话,反是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当年的事,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阿珠真的要杀我。”云望月却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谢世璟点了点头。
走出门后,他已经一脸淡然。
这么大的雪,马是走不了的,所以谢世璟干脆回屋呆着。
不过这会客栈不太平,再没人敢让他一个人呆着,几个侍卫忙前忙后的跟着。
谢世璟也没说
话,只静默的坐着。
在这一刻,他突然想起孟燕娘……
很多人都说他辜负了孟燕娘,他也是知道的。
孟家是武勋贵族,而且是元光帝的母族,在元光帝一朝显赫非常。
孟燕娘虽然是庶出,给他当正妃,其实也凑合,但终归不是那么合适。
毕竟不论是皇帝,还是皇后,都暗示他娶个清流家的姑娘。
所以决定舍弃孟燕娘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