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丞李兴的正室娘子,早在十年前就病逝了。
之后他一直没有再续娶,府里的一切,都交由一位如夫人打理。
时日久了,大家也都会唤他这位如夫人一声李夫人。
但实际上,略讲究一些的人家,都知道这声夫人,当不得真。
这位如夫人,最多只能算是良妾。
可就算如此,要说一位县丞的如夫人,会特意绣鞋送给贫寒的巡夜人,也是没人信的。
所以谷嘉盈继续道:“这位李县丞,起初只是县里的主簿,管的是文书之事。”
“早年过的也很是清贫,所以李夫人因有一手好绣技,常绣些东西出来典卖,所以这鞋子,或许是谁人买下的,也不一定。”
听了这话,池愉却突然心中一动……之前那么多违和的地方,他总算是想明白了。
难怪县丞李兴在应对顾清渊的事情上,起初并没有什么异常,这一次却处处透着古怪……原来如此。
池愉想透了这些事,猛地一下站起身道:“大姐,你早些回去,注意安全,还有……离那位李夫人远着些。”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谷嘉盈看着他的背影,心下突突的乱跳,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不对。
池愉则去更改了一下布置。
原本他以为,这次还是要再守几天,没曾想到,第二天中午便传来了好消息。
看到县丞李兴的时候,池愉与陈墨都沉默了一瞬
。
李兴还在强行辩解道:“是无厌说我可以来垂问的,我就是想来看看……”
陈墨看着他道:“那你身上带着的这个装着药物的荷包是怎么个意思?”
“那只是生附子之类的常见中药,用来治我的亡阳之症。”李兴说到这里,也还算镇定。
池愉却笑了,淡然道:“陈大人,明天公开审理李兴。”
“你敢!我是朝廷命官,岂容如你如此羞辱?”李兴振振有词的呵斥道。
陈墨也沉默了一会,才迟疑的说道:“无厌,你可有其他的证据,否则只因他午食时,在这一带游走,终是……”
“对,你有什么证据?”李兴看出陈墨还有些念着旧情,不由也心下大安。
池愉冷笑道:“我当然没什么证据,因为这些事,确实不是你做的,但却是你的那位如夫人干的,这些证据,我就有了。”
陈墨闻言不由一怔,下意识的说道:“不可能吧……白氏看着很是温婉。”
“大人拿下了,那妇人果然带着财物,已经准备出逃。”包大点这时候急匆匆的冲出来禀报道。
说完,包大点还很是同情的看了李兴一眼道:“好狠的心肠,走的时候,因怕小儿哭泣扰人,居然给几岁的小儿灌了一大碗的迷药。”
一听这话,李兴脸色瞬间有些灰败了。
他失魂落魄的呢喃:“不可能,素娘,不会这样对我。”
“不管了,反正她卷了财
物私逃已经是肯定的,先把人拿下来,回头再慢慢审吧。”池愉一脸不在乎的摆了摆手。
陈墨这时候再忍不住的斥道:“李兴,我们共事数年,我见你为人一向妥贴,对你也算信任有加,你可真对得起我。”
说到这里,看到李兴渐渐露出愧色,陈墨终是不忍的说道:“你不要糊涂了,老实说清楚,我会尽力为你求情的。”
李兴呆滞了片刻,最终如老旧的灯笼一样灰败的说道:“好,我说。”
池愉本都快跨出院子的脚步,不由停住了……终于算是成了!
他走过去,大声道:“来人记录!”
“李兄,这里的门道,你比我可清楚多了,要说就痛快些,别再东掩西掩,你说对不对?”
听了池愉的话,李兴麻木的开口道:“给我一杯热茶吧。”
池愉没出声,陈墨挥了挥手,自是有人送上了热茶。
李兴捧着一杯热茶,紧紧攥着茶盏,指节寸寸发白着。
他却毫不在意,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从那滚烫的瓷杯上,汲取到一点温度。
“好些事,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名唤白素娘,还十分擅长刺绣,性子也温婉。”
“我认识她的时候,已经娶了妻,她也有二十来岁,我只知道她下面还有个弟弟,但病的很重,急需要钱,所以愿意自卖自身。”
“那时候我的元配进门数年无所出,便做主为我纳了她。”
李兴说到
这里,嘴角渐渐浮起了一点点笑意,似乎能看出来,当年两人应该也曾经有过缠绵旖旎的风光。
“她嫁进来以后,这十来年间,为我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最小的儿子才五岁,我当然不想让她出事。”
“我也不知道她干了什么,只知道前些时候,她一直夜里经常独自垂泪到天明……怎么问她也不说。”
“后来有一日她突然回来,衣衫上全是泥,再后来她便说病了,再不敢出门……我是真的不知道她掺和进了什么事。”
“直到前些天,有人去查访那车夫的生平,她才慌了神,对我说,她有把柄在人手里,那人要她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