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都城,也正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雨慧公主脸色苍白的看着镜中的自己,一时有些恍惚。
她的月信已经两三个月未来。
只是她身子不好,早年便有御医诊断过,说她不会受孕,所以初期她并未在意。
后来隐有所感,便不敢再让御医来请平安脉,到现在,她已经感到腹部有些微微胀起……
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可是让她舍弃,她却又不愿意,毕竟她很艰难才有了身子。
她有些难受的撑着头,长叹一声道:“宝蕊,收拾一下,明日我们就离开都城,去青州梅岭祖庙祈福。”
这事前几日,她便以婚事不顺,想清修祈福的理由,请示过皇后,已经获准了。
宝蕊低低应了一声,心下却有些恼意,她其实并不想跟着公主去青州。
这一去,没个两三年就回不来了,而她那时候只怕就年过二十了,还能嫁个什么好人家?
可惜现在雨慧公主已经没有心思再顾念她了。
看到宝蕊有些磨蹭,雨慧公主不禁眉心蹙了蹙道:“怎么了?”
宝蕊鼓起勇气道:“殿下,您不与顾先生商量一下吗?”
雨慧公主轻嗤一声,摇了摇头道:“与他有什么关系。”
对,与顾清渊没有关系。
虽然所有人都说她轻浮无行,但实际上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她和林文皓早就断了。
她并不喜欢和其他女人一起分享男人,知道林文皓已经娶妻之后,两人便只是朋友。
和离之后的这几年间,她真的入幕之宾只有顾清渊。
放纵大家去误会,不过是因为,她这样的公主,可以放荡无行,却不能对降王后人情有独衷,更不可以与他共育后人。
所以这个孩子,可以父不明,却不能是顾清渊的孩子。
这些心事,雨慧公主当然不可能给宝蕊剖析。
她只是自嘲的笑了笑道:“我是什么人?本朝有名的荡妇。”
“男人和我相好,不是图色,便是图利,我的孩子,可能是任何一个男人的,或许是他,或许是他……又有什么关系?我本也不需要男人。”
宝蕊不敢再多言,只能敛了眼眸里的幽怨,退下去办差。
雨慧公主这会心思正烦,也没留意到身边这位心腹婢女的神色有异……
而同一时间的顾清渊仔细正打量着,家臣为自己寻来的替身。
两人本就有七八分相似,现在又换上了他常穿的锦衣,一时之间,更是宛若照镜。
只是对方不似顾清渊自小习武,骨骼要纤细一些。
顾清渊满意的吩咐道:“你穿上水泡过的衣裳睡一夜,最好明日就开始发烧,卧床休养几日,少见些人,过段时间再出来。”
心腹家臣小意的问道:“若是有人邀约,怎么办?”
“白日赏花、下棋这些便不要见了,若是约夜里饮酒吃饭,倒是可以敷衍一二……”
说到这里,顾清渊又话风一转道:“不过也要心里有数,不可太亲近了,若是被他人看出来了必会惹来麻烦,这里的厉害,你该懂得。”
这家臣为顾清渊寻来的替身是个二流戏班里的生角,化妆扮演,都样样精通。
只是这人自小游荡在戏行,缺人管教,年少时又出了一点名气,更是得意。
一时忘形,沾上了赌,这才着了套,欠了一屁股的债,只能来干一把这拼命的买卖。
打发走替身去他的卧房睡下,顾清渊也开始易容变妆。
逃离都城,这件事顾氏已经筹谋了近十年。
现在终于有了眉目,顾清渊难免有些激动。
他换好衣裳,伸手抽出藏在柱棱下的软剑……
顾氏祖上自青州发家,也曾剑指天下!
可惜后辈子孙不肖,居然相继沦为他人阶下之奴。
想到这些,顾清渊内心发涩,遥望了半晌天色,直到天初明,方才叫上家臣,扮成了出去采买的奴仆,混了出去。
顾氏是西祁皇族,因为战败,国都沦陷,之后所有皇族被圈禁在此处,也有近二十年了。
当年亡国的那一代青壮,早就死在了一次次的清理中。
顾清渊被俘之时,尚在牙牙学语。
因为年幼,方才能苟活了下来。
现在时日久了,这里的看守,早就不如当年严密。
所以他没费什么力气,便混出了宅院,到后面就更容易了……
他曾经借着雨慧公主的手,捞到了不少小玩意,都是能帮他出逃的。
其中最重要的,便是一块桑田学院学子的身份牌。
这东西虽然不能当户籍文书用,但如果和假的文书配合在一起,却更容易取信与人,让人少些疑窦。
果然在城里寻地换了衣裳后,拿着这一套东西,顾清渊很顺利的出了城。
他还在黄昏时,赶到了城外四十里外的渡口,搭上了去下江的最后一班船。
看着船扬帆而起,顾清渊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到了这一步,他出逃的计划才算是成功了一半。
之后,他要跨过大半大韶的国土,回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