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朱中人与白老二都急着走,现在池愉这样一催,他们两个人反而有些不想走了,只有些惊疑不定的望着池愉。
池愉向他们温和一笑道:“俩位先忙,我先与白大叔讲讲道理,若是说不通,再寻俩位。”
朱中人最先醒过神,不由赶紧撇清道:“这可是你们请我走的,以后有什么事,可别再找我了。”
池愉望着他笑眯眯的,却没接这话,反是对白老二致歉道:“白二叔家中事忙,实不该这时候搅扰。”
就这样,池愉三言两语打发走了朱中人与白老二,这才转向白老大道:“大叔来搅扰她们又是何必?”
白老大看着池愉冷笑道:“怎么的,觉得我就是好打发的?”
池愉摇了摇头,做了一个请的姿式,把白老大夫妻请进屋里,这才说道:“大叔这般闹腾,可就着了人家的道了。”
“这屋租客都是正经出身,又有租凭立约,便是闹到衙门去,你也免不得吃挂落,到时候还会落得一个在母亲丧期不念旧约的名声。”
“虽然大叔年岁大了,不再干着吏事,却也要为家中的儿女想一想吧?他们可还要嫁娶营生的。”
白老大脸皮绷了绷,显然是有些听进去了。
池愉继续道:“左右大叔不过是觉得吃了亏,其实也不是在意这点银子和谁在租凭这屋子。”
“所以大叔目的并不在于把她们赶走,而是造成声势,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屋子有争执,使这屋子无法再出租,也无法售出。”
白老大叹了一声,竖了一下大拇指,淡然道:“池小哥着实是个明白人。”
“可是这一院子的人都是大叔的证人,大叔又何必得罪她们呢?”池愉笑着道。
白老大怔了怔,有些莫名的看向池愉。
“大叔想想,不过数日前,白老太太还有精神带人来看房,立约,如何突然就去了?可是有什么照顾不周,或是……”池愉循循善诱道。
白老大瞬间了然,不由轻笑出声道:“倒是老夫着相了,确实该如此。”
……
池愉把白老大送出屋后,白老大挥了挥手,便带着两个小厮走了。
看他们离去,韩氏赶紧上前道谢。
池愉却是先看了谷鸢一眼,方才含笑对韩氏道:“韩婶子,以后有什么事,便到我们院子嚷一声就是了,都是同乡,合该守望相助。”
他又轻笑了一声,温和的问道:“刚听说谷娘子也在桑田学院当值?正好我也是,不如咱们结伴同行,路上也有个照应。”
谷鸢还没想好要不要应承,韩氏已经跑回屋去唤了柳莲娘道:“正好,你们一起,我也放心些。”
桑田学院离着这里比国子监要远些,现在出发,也得下晌才到。
两人一起走了大约一刻多钟,池愉才出声道:“你脸好了?”
谷鸢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下意识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桑田学院的选拨,若是容颜受损者,只怕不易通过。”池愉耐心的解释道。
他仔细看了看,发现谷鸢这一年里长高了不少,原来在自己面前娇小的一个人儿,发顶已经高过他的肩头了……在女子中也算比较高挑的身量了。
看到这,池愉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了。
“今天谢谢你。”谷鸢轻声道了谢,却透着疏离。
她对池愉没那么反感,却也谈不上喜欢……加上两人之前的关系特殊,实在不该交往过密。
池愉瞬间看透了她的心思,不由轻叹了一声道:“别多想,今天就是旁人,我也不会不管的,毕竟都是邻居,还是同乡,怎么能由着几个都城人欺负你们两个弱质女流。”
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两人都默默的赶着路,就像只是恰好同行的路人一般,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一直走到了桑田学院后门处,池愉才出声道:“阿鸢,我在明经科,你……若是有什么事,可以去这里寻我。”
谷鸢看了他一眼,没有应声,只是福了一礼,便率先进了学院。
看着她的背影,池愉又默然的站了一会,才摇了摇头,走进了学院中。
话虽这样说,谷鸢却还是把这事记了下来。
回到学院以后,已经过了放午食的时间,谷鸢索性去了自己的小厨房做了一提池愉爱吃的茶果子,便让柳莲娘送去东苑算是谢礼……
今天谢琥本来只是受命过来看个糊涂官司,不曾想到,却看到这样一幕。
他去看过谷鸢几次,自是认得柳莲娘是谁,他也不会忘记池愉是谁。
本来谢琥以为,谷鸢因着前尘,会这么深恨着他。
那么谷鸢便是嫁猪嫁狗,都不可能是池愉……
毕竟池愉休弃她,也是该当让谷鸢恨上一恨的。
可现在他看到了什么?
谷鸢居然让婢女给池愉送糕点,这行为,让谢琥心里极不是滋味。
凭什么池愉就可以被谅解,而他却不可以?
凭什么?
眼见着谢琥黑了脸,身后的小五赶紧提醒:“殿下,陛下让您来查案子,可不好这时候节外生枝。”
池愉是昨日没课,所以才今天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