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氏来永安城之前,把家里的存银基本带上了,但整银也只有一百一十两银子。
一行人在路上行车食宿,花了十八两并二百二十文钱。
现在租凭这个院子,又花了六十七两,还给了中人六钱银子。
加上零散添置了些物件,等安顿下来,韩氏的手里的整银,居然只余二十二两了。
若是在江城郡,这点银钱紧巴些,倒是够大家吃喝一年,但永安城可不一样,啥都贵,便是个菜叶子都比江城郡贵几文。
何况杨宁入国子监读书还要一季交五两银子的学费。
所以一安定下来,韩氏便开始为钱发愁。
起初儿子被举荐入国子监,韩氏还很高兴,来了才知道,这都城真是住不起。
谷鸢来时把店铺留给了杨氏处理,手里抓了些散碎银子,整银却没多少,杨氏给了七十两银票傍身,却是放在韩氏处。
这七十两,韩氏倒是一直没动,却也不肯给谷鸢做本钱,由着她倒腾。
这次出门,韩氏除了带着长子杨宁、幼女杨雪娘、谷鸢,还带着陈林氏和柳莲娘帮佣,
到了永安,租的这院子不大,拢共就几间房,韩氏带着女儿睡一间,谷鸢和柳莲娘睡一间,杨宁睡一间,便也基本挤满了。
韩氏和谷鸢的日子不好过,池愉也没好到哪儿去。
他租的院子比谷鸢还好,虽然因着熟人的情面,便宜一些,只收了六十二两银子,但一均摊下来,到池愉头上,也分了二十一两。
这大半年里,池愉都在赚来会试的银子,饶是他生活还算节俭,除去日常开销,也不过存下了四十七两银子,其中还有二十两是他办差得利,分得的赏银。
不过,他之前给两位保荐人的谢礼就花了四两九钱银子,还有送谷鸢的【蚩尤环】,也花了三两七钱银子。
此时一路吃吃用用,交完房租后,池愉也只剩下十四两整银并五百一十文钱。
这些天他一直想着谋个差事,最好还能顺便温习,如此才好准备明岁春闱。
或是赶着巧了,正好遇上都城的桑田学院招教习,池愉通过两轮笔试,顺利入选。
而同一时间,谷鸢也凭着一手好厨艺,正式成为了桑田学院的茶点师傅。
因上辈子谢琥解了圈禁后,办的第一个差事,就是任职桑田学院的院长。
所以谷鸢虽然这辈子是初到都城,但对桑田学院,她或多或少,还是有些了解。
桑田学院,说的好听是学堂,但直白点讲,其实就是都城纨绔子弟的收容所。
都城最好的学院,自然是国子监,但却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入学。
偏偏都城勋贵满地走,官员多如狗,纨绔子弟更是多如牛毛。
这些半大小子放任在外,不只会招猫逗狗,还会四处惹事生非。
所以二十多年前,元光帝主持开办桑田学院,命都城内的官勋子弟,年满十二,无功名、未入读国子监者,皆入桑田学院就读。
在桑田学院里读书,不只可以增长知识,约束规矩,更重要的是还能广结人脉,因此几十年经营下来,也甚是风光。
之后,元光皇后还在桑田学院开办了女学。
女学学习的内容就要杂的多,其中有一样便是厨艺。
谷鸢这个茶点师傅的主要工作,除了偶尔带着厨娘们一起做些面点,主要便是去女学教导这些名门闺秀制作茶点。
虽然只有五两二钱银子的月银,但好处是包吃包住。
而且这桑田学院里就读的全是名门子弟,可以很好的累积名声,方便她以后另谋营生。
所以算是很不错的一份差事,当时竟争也很激烈。
好在谷鸢虽然年少,却生得貌美,前世又受过宫廷训练,行走坐卧的规矩都不错,这才顺利入选。
此时,谷鸢领着柳莲娘跟着引路的郑娘子走进学院里的师舍。
师舍就是一排小屋子,谷鸢分到的是荅舍,打开里面就是一个小厅,再往里走有个卧室与耳房,简单的很。
虽然如此,但她和柳莲娘两人住,也够用了。
给谷鸢介绍完学院里的简单路径,郑娘子便掩唇笑了笑道:“谷娘子,你在这里当值,旁的无所谓,只小心些不要走错路。”
“若是误闯到东苑去了,那里是男学,又都是些无法无天的少儿郎,容易生出祸事来……前些年有位教授琴艺的乐师,便被他们捉弄的不轻。”
谷鸢看明白郑娘子面上虽是好意提醒,内里却是含着讥讽,不由笑了笑,低低应了一声。
郑娘子见谷鸢似乎没听懂,便也觉得没甚意思,不由撇了撇嘴,方才出声道:“在这里,性子独可不好处,人总要仗义疏财,才能有几个知心友人。”
谷鸢被郑娘子这话恶心的不轻,却也没理会,怎么说她也是这学院里聘来的师傅,难不成还要被个洒扫的妇人给欺负了?
郑娘子磨矶了一下,见谷鸢确实不打算给赏银,不由翻了一个白眼,转身走了。
来桑田学院任职的多数也是富贵出身,否则也压服不了这些纨绔。
所以大半出手都大方,像谷鸢这样一毛不拔的着实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