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谢琥脸白的吓人,也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本来就伤重。
他强压着内心的恼怒,沉声道:“你再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送过她玉步摇了?”
谷鸢本就是故意找事,自然不会被他这样吓着,只是望着镜子,轻笑了一声道:“殿下不必如此,我本也没资格问什么。”
她越是这样,谢琥越是恼怒,不由捏住谷鸢的肩,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少和我来这套,什么玉步摇,你说清楚。”
“一对玉碾出来的步摇,或是因为材料所限,步摇一大一小,式样也不算多复杂。”
“簪身是白玉,但簪头泛紫,恰好雕成了几朵祥云,云下坠着两个玉制的云型环扣。”
谷鸢既然敢说,自不会无的放矢,这对玉步摇,上辈子汪彩鸾可没少在她面前显摆过。
听到这对步摇,谢琥脸上明显一凝,最终低声道:“我没有送过她,那是……”
那是准备给你与阿和的礼物……所以才会是一大一小。
初为人父时,心中多少是有喜悦的,无意中看到这样一对步摇,想着留给自己的妻女当礼物。
但这对步摇,上辈子谢琥根本没机会送出去。
他记得很清楚,刚打磨好,谷鸢就开始和他闹腾,他一怒之下,就随手不知道丢去哪儿了。
现在谷鸢能说出来样式,想来确实是在汪彩鸾身上见过。
这一刻,谢琥对汪彩鸾的恼恨升到了极点……不但偷拿他的东西,还四处去显摆。
羞怒中,谢琥失态的吼道:“我说了我和她没什么!你是真在意我与她之间的纠缠,还是只是为了找个理由,让我难堪?”
谷鸢看着谢琥,最初的时候,眼眶里还有些泛红,却没流出泪,只是淡然一笑道:“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我的想法,从来不重要。”
两人如此不欢而散,谢琥回屋里又养了一阵子的伤,便去了丹池镇。
临走前,谢琥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故意,居然没把汪彩鸾赶走。
不过,虽然如此,汪彩鸾却也是被禁足在院子里,不得出入。
谷鸢懒得理会这些,她看着自己绣到一半的香囊,觉得有些无趣。
原本她准备绣一丛银竹配着竹青色的底子,已经绣好了一只竹子……孤零零的,和雅致毫无关系。
但谷鸢却不想再为这人多费事了,索性开始收尾。
到了六月初,谷鸢脸上的伤痕越发淡了,沛珊说她已经可以用些天然的敷粉略掩一掩脸上的伤。
可惜谷鸢却没什么兴致,她被关在郡王府里几个月,前后只收到了杨氏的三封书信。
最后一封书信里,杨氏写道:如果谢琥再不放谷鸢回家,她会去都城告御状。
这话多少让谷鸢心里有些感动,不过,送进郡王府的书信,自然都人翻阅过的,能给到谷鸢手里,想来谢琥也是半点不怕这事。
想到这点,谷鸢心情越发沉重,她不禁开始思量她与谢琥之间要如何收尾。
六月初八这天,谢琥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两人间冷了这么久,谢琥本来还期待见面的时候,谷鸢能态度软和些,没曾想她根本懒得见他,直接称病躺在屋里没出来。
谢琥瞬间气极了,怒火中烧的冲过去寻谷鸢。
可惜这小女人根本没把他回来这件事,当回事,正躺在榻上睡觉。
看到这一幕,谢琥差点没冲过去踢床。
却在这时候,他一眼瞧见榻前针线筐里放着一枚做好的香囊……这是谷鸢特意摆在这里,等着他来拿的。
谢琥看了一眼,心里的火气不由就降了几分,他拿起香囊细看了看,瞬间怒火又来了……当他不识货呢。
类似的绣样,他又不是没见她绣过,一片小银竹,上悬一弯小月,下面饰有一行她极喜欢的前人诗句——悠然两事外,无处更留心。
怎的了?
现在这香囊上不只是没有月亮,没有诗句,连竹子也缩水成一只了?
谢琥简直是怒从心头起。
他一把推醒了谷鸢,没好气的说道:“你现在连敷衍我,都透着漫不经心了?”
谷鸢淡淡道:“反正殿下随手就丢了,我又何必太费事,您的绣娘,手艺比我好多了。”
谢琥看着她神色淡漠的样子,似乎真的很不耐烦,心下恨意尤盛,不由扑过去,捏住她的下巴,就要吻她。
谷鸢睁大着眼眸看着他,眼眸里没有不可置信,也没有激动,反是透着一种了然与死寂。
谢琥突然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伸手捂住她的眸子,便也亲不下去了。
他只能有些无力的问道:“你为什么突然这般和我闹腾?就因为我没有处罚汪彩鸾?你要怎么样才满意?掐死她吗?”
“殿下,我想回家。”谷鸢的声音带着哽咽。
“别闹,明天是我生辰,你就不能让我过的开心一点?”
谢琥暴躁的一把捏紧了手里的香囊,没好气的继续道:“只要我活着,你就老实在这呆着,等到秋末,我带你去都城,给你要个名份……”
谷鸢一点也不想听他说这些,只声音低哑的道:“那你杀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