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谷鸢戴着幕篱,谢琥还真没法隔着这个,看出她脸上这复杂的小表情……
谢琥知道自己上辈子对她不够好,让这小丫头心里多少有些埋怨。
但是他自幼接受的教育就是这样……不要说只是他自己挑来暖床的女人,便是礼部为他挑选的正妻,在他眼里也不会有什么了不起。
毕竟皇族富有天下,其他人伺候好他是应该,伺候不好,反而是失职该罚了。
那时候,他只是依着自己从小学习的规矩在做自己认为是对的选择……
便是偶尔心里有过一丝不舍,一丝痛楚,谢琥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毕竟就是他养的一只猫,一只鸟儿,时间久了,他也会心疼几分的。
大约是她从他身边彻底消失以后,他才渐渐发现,规矩管不住自己的心。
他恨魏氏恶毒,也恨自己轻忽……
每次想起她受了刑以后,可怜兮兮的牵着他的衣襟,心里就像被冰柱扎了一下,又冷又痛。
谢琥本来准备过几日就带着谷鸢和孟燕娘一起去踏春,可是第二天他却又突然出去了,这一去,就走了一个多月也没回来。
饶是谷鸢准备了一肚子的小算计,想着如何恶心谢琥,却因他的突然离去,而没机会施展。
最可怕是……因为在王府里将养的好,她脸上的疤痕已经开始淡化了。
原来还有些红肿的斑痕渐渐消了肿,而且大部份的斑痕也都消退成了淡淡的浅粉色,虽然还不太美观,却也不如之前那般狰狞恐怖。
这天,谷鸢敷过药以后,揽镜自照,内心满是崩溃……或许是因为年岁小,加上用的药好,她这脸好的也太快了一点。
偏偏这时候,沛珊还笑眯眯的说道:“再养养,这皮子就好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再敷上妆粉,寻常也看不出来。”
谷鸢敷衍的笑了笑,心情着实不算太好。
正在这时候,孟燕娘突然冲了进来,瞧着谷鸢便道:“你快过来,世瑜受伤了。”
世瑜是谢琥的小字,不过能唤他这名的人不多。
谷鸢倒是知道孟燕娘前几天就出去了,却不曾想到她是去见谢琥了。
此时被孟燕娘拉了一踉跄,谷鸢不由惊讶道:“怎么会这样?”
“都是汪彩鸾那个贱婢。”孟燕娘说的咬牙切齿,可也没耽误她拉着谷鸢向外走。
谷鸢听到这事与汪彩鸾有关,当即脚下的步子顿了顿,甚至很是迟疑的说道:“既然汪九姑娘在,我就不去了吧,别耽误了他们两人的相处。”
这话听得孟燕娘耳里,全不当回事,她只随意的解释道:“汪彩鸾早就被小五扣下了,你去瞧瞧,他肯定高兴。”
沛珊一直跟在两人后面,开始还没出声,这会瞧谷鸢似乎真不想过去,只能劝道:“姑娘别为这些事与殿下置气了……”
“别说殿下是王爷,就是一般的男人,又有几个不是有妻有妾?何况朝中规制,郡王爷本就是一正妃,两侧妃,四位良使夫人。”
谷鸢倒不是吃醋,她就是不想去应付谢琥。
奈何孟燕娘在前面拖,沛珊在后面催,她还是被拖去了谢琥休息的院子。
瞧看着也快进谢琥院子了,谷鸢也不在挣扎,反是试探的追问道:“燕娘姐,究竟怎么回事,你能和我说说吗?”
孟燕娘叹了一口气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前阵子江城郡边境的黑山发生地脉下沉,当地受了灾……汪小将军,你知道吧?就是汪承安!”
看到谷鸢点头,孟燕娘这才继续道:“他是世瑜的表哥,受命带队过去救援,却失踪了几天,汪家另一房的汪容希还没回都城,得了信,便过去找人。”
“汪容希去了就发现,在当地主持大局的益州卫大将军许辉显然是个靠不住的,他只得向世瑜求助。”
说到这里,孟燕娘停了停,有些不屑的笑了笑道:“你想呀,遣其他人去,只怕镇不住这位许将军,毕竟许将军有个外甥女是宫里的德妃娘娘,所以世瑜只能自己跑一趟。”
“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当然不好把汪家人全赶走,如此便也只能由着汪彩鸾留了下来。”
“可汪彩鸾大约也是疯了,居然寻了个机会把世瑜连人带马扑进了河里……之后两人落了单,等汪容希和小五找到他们的时候,世瑜已经受了伤。”
“汪彩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直就只会哭……唉,真不知道这个贱婢干了什么,世瑜一直没醒,小五就作主,先把汪彩鸾扣下来了。”
孟燕娘一口一个贱婢,显然是厌极了汪彩鸾。
若是平常人,或许会误会孟燕娘因是侯门之女,所以看不起小官之女的汪彩鸾。
但谷鸢却不会这样想,上辈子她还只是个罪婢,孟燕娘也没有嫌弃过她,自不是把门户之见看的这般重的人。
所以谷鸢只能好奇的问道:“可是她得罪燕娘姐了,你怎么对她好生大的火气?”
孟燕娘被这话给噎了一下,最后瞪了谷鸢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可长点心吧。”
一进到谢琥的院子里,便能感受到里面紧张的气氛。
好在看到谷鸢以后,小五等人并没有阻拦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