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太太一出门,一路叫嚷着回了家。
她家宅子便在酒楼后面,很是便利。
只不过平时为了不影响生意,全家都从后巷进出。
这一次,杨老太太却是故意从酒楼前门走。
她一边往里走,一边还捂着心口道:“我可真命苦呀,千辛万苦给儿子娶个媳妇,不只生不出儿子,还伙同外人打我。”
这几日天气热,本就没几个客人,而店里的老伙计,谁不知道杨老太的为人?
她一连嚷了几声,根本没人理会。
两个伙计,一个低着头,只管着擦桌子,另一个撇着嘴道:“东家太太,我来干活的时候,便说好了,只管跑堂,你现在连碗也要我们轮着洗……”
“最近天气热,活计少,一天左右只几个客人,我们顺带手的,冲一冲也就洗了,可是再过阵子,天就凉了,这前面我们只怕支应不过来,你是不是得尽快找个洗碗的婆子回来?”
杨老太太面对伙计却没那么凶狠了,虽然脸色也不好,却也没斥这话,只冷着脸,扭身进了后院。
两个伙计互视了一眼,之前出声的小伙计又嘀咕道:“这活真是越来越没法干了,柳娘子多好的一个人,起得比鸡早,干得比牛多,也被他们这样磋磨……这样心狠的东家,不好伺候。”
另一个伙计也小声的应和道:“现在天太热了,先混着,等天凉些了,再重新找活计吧。”
杨老太自是不知道两个小伙计在这唉声叹气的,她一进院子,便赶紧走进厅里。
只见客厅上位端坐着两个男人,其中之一便是池家二郎,池忆。
另一位约摸三十多岁的男人,则是杨家三女嫁的吴皓。
吴皓没有功名,家中却是本地一带有名的牲口贩子,很是有些薄产。
他今年三十有七,虽然没有大腹便便,一脸油腻,却也眼眸里满是虚浮,眼下更是青黑一片,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杨老太一进屋,便赶紧对吴皓表功道:“阿皓,我都照你说的办了。”
吴皓听这杨老太太直呼其名,不由眉头皱了皱,却没发作,只是淡淡的说道:“辛苦了,下去歇着吧……”
看他这样冷淡的样子,杨老太太原本准备了一肚子话,都说不出来了,却也不退,只陪着笑立在门侧。
吴皓很是不耐烦的从袖里拿出荷包看了看,没有拿里面的银豆子,反是勾出花用过的小半吊钱,直接甩给了杨老太。
这铜钱正好砸在了杨老太身上,她痛的轻呼了一声,却没再多话,赶紧伏下身子,捡起钱,便退了出去。
吴皓看见杨老太这不上台面的样子,不由皱眉道:“池兄,我就说在我家等消息便是,你何必非要来她这里听信,连个冰鉴都没有,热死人了。”
池忆却摇了摇头道:“这老太婆办事太拖拉,你这事吩咐她多少天了,一会说儿子不舒服,一会说腰痛……咱们不来,不知道啥时候她才能动弹起来。”
说到这里,池忆望着吴皓,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何况这事不是吴兄更急?”
吴皓听到这话,不由轻笑了一声道:“那谷小娘子倒真是有殊色。”
“吴兄想要寻个美貌小娘子去向许将军示好,她姿色是够了,可若是她真得了许将军的欢心……你就不怕她会报复?”池忆淡淡的试探道。
吴皓嗤笑一声道:“只是拿她当个敲门砖罢了,许将军手里打死的小娘子,只怕有十几个,还能让她独得恩宠?何况……”
说到这里,吴皓把差点冲口而出的话又噎了回去。
毕竟他与池忆原就不是多深的交情,也是别人告诉他,这位池秀才熟读刑统,擅长讼议。
吴皓这才使人从中搭线,寻上了池忆。
所以吴皓当然不会告诉池忆,其实注意到谷鸢,他本也是得了贵人的暗示。
他不知道这位谷家小娘子是得罪了谁,总之他也是受人之命,为人办事。
否则他一个商贾,便是有些薄产,也不会轻易去招惹正经的良家子女。
池忆仔细打量着吴皓的神色,看出吴皓有话没说完,不过池忆也不在乎。
他只最后确认道:“回头我便代杨家去告这位谷小娘子,只要官司赢了,便给我三十两银子?”
吴皓笑眯眯的点点头道:“到时候就有劳池兄了,这有二两银子的润笔费,不论输赢,先给池兄喝杯茶。”
池忆拿起吴皓递来的银豆子,放在指尖把玩了一会,才说道:“那我现在便去写状纸。”
吴皓含着笑问道:“今天就去告那谷小娘子?”
“自是打铁要趁热,不过便是衙门收了状纸,只怕也不会马上宣她应诉……这台子下面的功夫,就要靠吴兄了。”池忆笑道。
吴皓笑着连连点头道:“这自是不用池兄烦心,只是讼议时,池兄可不要怜香惜玉,得让这小丫头多吃些苦头,最好能被解押!”
池忆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却提醒道:“池某只能尽力而为,但最终,还是要看判官大人如何决议……不过她外祖终归是本县过去的教谕,怕是有些香火情在。”
吴皓没解释太多,只笑着应道:“池兄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