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池愉小时候随着长辈,来过谷宅几次,每次都是走的后门。
可那时候他年纪小,又没什么见识,居然一直误会这两人多宽的后门,便是谷家的大门!
这一次池愉凭着过去的记忆,也是先寻到了谷家后门的小巷子。
但到了以后,池愉没急着进去叫门,反是隔着衣袖,握住了谷鸢的手腕,问道:“娘子,是这里吗?”
谷鸢摇了摇头道:“这是小角门,我们走前门吧。”
说话间,谷鸢带着池愉沿着墙开始绕行,顺势还与他商量道:“今天我想要把我娘接走,好不好?”
见池愉不出声,谷鸢只得继续解释道:“其实祖父病重的时候,便已经将家产分了,祖宅是分归伯父的。”
“虽然祖父也说过,只要我父亲和叔父愿意,都可以一直住下去……”
“但其实父亲原就想要分家单住的,只是那时候正值孝期,所以我爹便没好提出来。”
这事说起来,也全是阴差阳错。
本来在章和二年,谷鸢的祖父谷老爷子病重之时,便已经决定分家。
依着老爷子的意思,谷家原有一千三百亩老茶场,以及一座酱菜坊,一座染坊,都是祖业,皆归长子谷福。
而老爷子另置了二百三十余亩地,还有南街八个铺子,便分给次子谷兴、三子谷庆,以及长孙谷凌山。
因谷兴娶了杨氏后,夫妻两人五年无所出,直到第六年上,才得了谷鸢这么一个丫头片子。
所以分家的时候,谷兴最是吃亏,只得了二十七亩开好的梯田,余下全是最差的荒林。
便是后来谷兴带着人将荒林翻了翻,改种了果树、茶树,这一时半会也还没结出收成来。
至于铺子,更是一个没有!
而谷庆得了三个铺子,近百亩上好的梯田。
便是长孙谷凌山也得了近四十几亩地,还有五个铺子。
因谷凌山是谷庆的长子……其实这样算下来,谷庆一房算是分了两份家业。
或是老爷子也觉得这样不算太公平,便又给了谷兴一千两银子,而谷庆与谷凌风只各得了五百两。
之后,老爷子强打着精神,在死前最后几个月里,把这田产,铺子的迁户手续,全都办妥,才咽的气。
本来办完丧事,谷兴与谷庆若就此从谷家祖宅迁出去……三兄弟便算正式分家。
可谷兴与谷庆两人在分家之前,都没有半点准备。
匆忙之中,两人根本寻不到适合的宅子,便都没提这事。
而老爷子又留过话……祖宅虽然归谷福,但谷庆、谷兴可在此住到终老。
谷福得了最多的家业,总不好亲爹刚死,便翻脸无情的把弟弟一家赶出去。
不说传扬出去多难听,只说这俩弟弟全是武举出身,他也不敢这般不给脸。
这样一来,谷福只能耐心等着他们自己搬。
可没想到,老爷子的孝期刚过完,谷兴好容易选了一个县尉的职缺,城郊杨柳溪畔便出了恶蛟,半月不到食人二十有余。
谷兴奉命带队去猎杀恶蛟。
最后恶蛟虽被猎杀,但谷兴也被拍碎了胸骨,抬回来的时候,人就已经断了气。
如此一来,杨氏带着女儿守孝,更不好搬出祖宅……
谷福原也不缺这点地方,便只得把她们住的小角院单独封了一个门,日常互不打扰,两家各自过活!
事到如今,谷鸢毫不掩饰的把这些旧事,揉碎了与池愉讲了讲……便只是期待他能支持自己把母亲接走。
池愉不动声色的听着,最终只问道:“阿鸢,为何三年都过来了,你现在突然这般急切的想要与谷家切分干净?”
谷鸢没想到这男人,只要说话,总是如此切中要害,不由眼眸微凝。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谷家的大门口,池愉看着门上诺大的【谷宅】两字,并没有上前去叫门,反是停住了脚步,静待谷鸢的解释。
谷鸢斟酌了一瞬,很快便做了选择。
她神色有些尴尬的解释道:“因为我三叔与人有私情,我怕会祸及我娘的名声。”
听了谷鸢的话,池愉怔了怔,不由追问道:“若是普通妇人,至多不过算是风流韵事,何言祸及家人?”
谷鸢不敢说的太明白,毕竟这些丑事,还是前世谷庆出事后,才曝出来的,现在知道的人并不多,她无法解释她一个闺中少女,何以得知这些辛秘。
所以她只得摇摇头道:“是我出嫁前几日,无意中听到两位堂哥私下说的,并没有太听清,但我已经出嫁,还把寡母独自留在这里,若是到时候再曝出这类丑事……人言可畏呀!”
池愉瞬间明白谷鸢的意思……这世道总归是对女人比较苛刻。
若是杨氏一直寡居在谷家,而谷家之后又传出什么有辱门风的丑闻,适时人们必然会对杨氏的贞洁也产生质疑,闲话可能会传的极为难听……
谷鸢原以为,开正门这事,谷家应该会很迟疑、很讲究。
毕竟她记得大堂姐谷嘉盈三年前新婚回门的时候,谷家便没有大开正门迎人。
就连她嫁人的时候,喜轿好像也没能从正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