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遇到江城远了。”
祝锋语气有些烦躁。
祝院长从报纸上抬起头，打量祝锋：“你看上去并不开心？”
语气肯定。
祝锋：“我人在国外的这么些年，江城远身上发生了什么？”
祝院长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坐到会客的沙发上，给自己的茶杯续满水，吹了吹杯口蒸腾出的热汽，喝一口茶润嗓子，然后才慢条斯理地说：
“发生了很多事。”
祝锋：“城远他带着一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少年过来住院，他居然是那个少年的家属，我现在对他一点也不了解。”
祝院长翘起二郎腿，靠进沙发背，一派悠闲，与祝大少爷烦闷焦躁的样儿形成鲜明对比。
“你不需要了解他。”
祝锋：“为什么？”你知道我一直喜欢他。
祝院长：“现在的江城远，不管是家世门第，还是个人成就，都与你相去甚远，你值得更好的。”
听到这话，祝锋吃惊地瞪大眼睛，他可是记得以前，他爸总是想尽办法变着花样儿讨好江叔叔，墙倒众人推，他其实一直知道他爸是个势利眼！
祝锋管理了下表情，压了压情绪：
“那不问你了，你就告诉我江城远现在在做什么？”
祝院长：“不是遇到了？你为什么不去问他本人？”
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祝锋迟疑了下。
祝院长：“难道是怕知道答案后，不小心把失望的情绪表露出来，被他看到，两个人都难堪？”
知道问不出什么了，祝锋转身走到文件柜前，蹲下去熟门熟路打开最底下那个柜子，摸出一小罐明前龙井，兜进兜里。
临走，给他爸撂下一句话：“我现在知道我妈为什么要跟你离婚了。”
接着，砰一下关门声，震了震。
两分钟后，门再一次被推开，倒回来的祝锋没有走进来，卡在门口只探进半个身子：
“你能不能把我们科一病区的周启开了？”
“不能。”
祝院长很干脆，然后隔空指了指祝锋鼓起来的衣兜，
“你兜里那罐龙井就是他博导让我把他调过来时，送给我的。”
“博导？”
气极了的祝锋反而笑了：“你不是对我说，周启是乡镇医院过来的赤脚医生？！”
“他就是乡镇医院调过来的呀。”
祝院长理所应当的口吻。
祝锋咬着牙说：“您是不是对赤脚医生这四个字有什么误解？”
祝院长：“我没有，要有误解也应当是你有，国外呆久了对汉字的博大精深有失偏颇，倒也情有可原。”
“我迟早要跟你断绝父子关系。”
砰！
又是一下巨大的关门声。
祝锋走了。
“轻点嘛，门摔坏了，修门费我从你工资里扣。”
显然祝锋听不到了，祝院长还是把这句话说出来，自己说给自己听。
祝大少爷开名车穿名牌住豪宅，如此高规格的物质生活条件，可跟祝院长半毛钱关系没有，全都是因为人有个上市公司董事长的亲妈。
……
周启抽完一支烟，再吹了吹风，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才离开阳台，走回工作岗位。
经过护士站时，有个护士叫住他，“周医生，二病区转过来一个病人，说是转给你的。”
这种同一个科室不同病区之间转病人的情况基本没见过，护士很诧异，说话的语气带着不确定。
周启停下脚步，“病人叫什么名字？”
护士：“任志东。”
周启无声地笑了。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满足过了，心满意足。
周医生什么时候这样子对人笑过！护士受宠若惊，脸红心跳：
“周医生你笑什么？”
周启指了下护士头发上一枚紫色的小发夹，“你头上的发夹很好看。”
“真的吗？”
护士一边抬手摸向自己头上的发夹，一边也跟着笑起来。
周启目光肯定，语气带笑：“真的。”
周启安排小东住在20床，因为那个病房是两人间，19床的病人马上要出院了，到时候在下一位病人住进来之前，小东可以一个人一间病房。
周启进办公室，打开电脑，仔细浏览过小东的病例，再看了看各项检查报告，处理了部分医嘱。
他站起来，随手捞了个听诊器，挂脖子上，去病房查看病人。
两人间的病房虽然小，但胜在安静。
周启看到小东背对着门侧躺在病床上，不知道在做什么，还是睡着了？没有看到江城远。
一走进去，他就被另一张病床上的病人叫住，
“周医生，我想出院，肚子上的手术刀口差不多长好了，也不疼了，我想出院。”
周启目光移到19床的病人身上，精神状态确实好了很多，他走过去掀开病人的被子，解肚子上的绷带，说：
“我看看。”
病人很配合，抬起腰，方便他解绷带。
周启看过手术刀口情况后，又把绷带给他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