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槐序推开家门进去的时候，耳边依旧回荡着孟朝刚才说过的话。
“你可以把我当成家人。”
那一瞬间方槐序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他想告诉孟朝，其实很久之前他就已经把他当成家人了。
他们曾相依为命过很久很久。
久到他几乎要产生错觉，他们可以永远这样下去。
直到他后来带着许怜出现在他的面前。
方槐序才终于明白，他想要的和孟朝想给的从来不同。
他们依旧是家人，却不再是唯一的家人，也永远只能是家人。
方槐序对上了孟朝的眼睛，少年人的眸子清亮透彻，像是一块透明的玻璃，没有那么多的举棋不定，踌躇压抑。
这也让方槐序意识到，刚才那些不过都是上一世的事情，与这一世的孟朝毫不相干。
因此他只能瞒下所有的情绪，咽下所有的话，冲孟朝笑了一下，回道:“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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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槐序到家的时候，祝蝶刚洗完澡，正坐在院子里等他。
“怎么回来的这么晚？”祝蝶问他。
方槐序一听见她的声音就会想起刚才她和陈意松站在一起的画面，下意识想要逃避。
“去看姥姥了。”
方槐序知道这是祝蝶的心病，她果然没再问下去。
方槐序越过她，回了房间将书包放下，正准备裹了保鲜膜去洗澡，却见祝蝶跟了进来。
“吃饭了吗？”祝蝶问道。
“吃了。”方槐序说完，就想要出去，却被她拦下。
祝蝶站在他面前，认真地看着他，“妈妈怎么觉得你情绪不太好。”
“没有。”方槐序勉强笑了一下。
“有什么要跟妈妈说，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真的没有。”方槐序敷衍道。
“小序……”祝蝶无奈地叫他。
方槐序原本想要迈开的步子突然停下，他最讨厌祝蝶这样叫他。
语气软软的，透着几分无可奈何，整个人处于弱势，仿佛对他束手无策。
可是……
一直以来束手无策的不是他吗？
方槐序突然有些累了，于是抬眸看向她道:“好啊。”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我的情绪是不太好，因为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做手术？非要把早期拖到晚期你才满意吗？”
“你……”
祝蝶明显不想讨论这个话题，转身就向外走。
每次说起这个她就逃避，方槐序怕刺激到她又不敢一直提。
可是今晚他却突然不想忍了，于是跟了上去，继续说道:“到底是为什么？如果是因为钱我可以退学去赚，或者我们把店面转租出去？你有什么顾虑可以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快去洗澡吧。”祝蝶打断了他。
又是这样的态度，方槐序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是一只河豚，快被肚子里的气撑炸。
“是因为陈意松吗？”方槐序突然问道。
祝蝶闻言猛地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他，眼中带着几分探究与小心，似乎在怀疑着什么？
“你是不是……”方槐序知道这句话说出口便有什么不可挽回了，但自重生那一刻起，祝蝶的病就像一块石头一直压在他的身上。
他太害怕又像上一世一样来不及，但祝蝶对此的态度又太让他捉摸不定。
他无力又忧心，觉得再这么下去迟早会被逼疯。
不破便不立。
于是他还是看着祝蝶的眼睛，继续说了下去，“是因为担心手术后……陈意松就不爱你了吗？”
“方槐序！”祝蝶突然叫了他的全名，眼中升腾起几分怒意，牙齿死死咬住嘴唇，但还是控制不住，身体微不可查地颤抖了起来。
方槐序看着她，眼眶一点点模糊了，“可是……没有什么比命还重要啊。他不爱你，我爱你，妈妈我一辈子都会爱你的，你接受手术吧，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我不能没有妈妈。”
方槐序说着，走过去抱住了她，“妈，求你了。”
方槐序已经比祝蝶高了，她穿着平底鞋只能到他的肩。
他不再是小时候那个无能为力的孩子，为什么不能试着依赖他？
祝蝶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就像小时候那样，很快那里便湿了一片。
“有。”祝蝶缓缓说道，“有比命还重要的东西，你永远比妈妈重要。”
方槐序闻言，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反问道:“是因为我吗？”
祝蝶没有回答，方槐序突然觉得怀中的身体失了力。
他还没反应过来，祝蝶就已经软绵绵地向下滑去。
“妈！”方槐序惊叫一声，连忙扶住了她。
这才发现，祝蝶不知什么时候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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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孟朝到了学校，照例靠睡觉熬过来一上午。
直到中午李元忆过来叫他起来吃饭，他才发现旁边方槐序的位置是空的。
他同桌今天没来吗？
李元忆见他看着方槐序的座位一脸茫然的模样，不可思议道:“孟哥，你是真结结实实睡了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