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辰时起用早食,殷姝还有点没缓过来。
昨夜从柏遗那儿回来便抱着这帙卷背个不停,何时睡着也不知晓。
仁禾见自家女公子眼下青黛,很是心疼:“女公子今日下学后,最好是小憩片刻。”
殷姝摆摆手,急忙咽下最后一口粥,“我先去了。”
也不知柏遗给她准备文房四宝否,倒是为以防万一,仁禾还给殷姝整理一套书案用具。
殷姝拎着古代版小书包朝柏遗居所行去。
路上还偶遇归一与抱元,抱元还是老样子,无甚表情。
归一倒是好奇地戳戳小书包:“阿姐,这是何物?”
这几日来,殷姝与归一熟稔起来,殷姝便让他唤自己阿姐。
“也不知夫子是否会准备书案用具,我从家中带来一套使。”见归一好奇,殷姝大方打开小书包让他看。
“这不是一刀千金的徽纸吗,据传白如粉砌,下笔顺滑,如此捻来,倒是不假。”
归一摸摸这宣纸,一脸赞叹。
殷姝也不知这纸价值之重,想来是自家便宜爹为彰显殷家底蕴而准备的。
瞧归一真真是喜爱,殷姝分半刀予他,“粗粗算,我也用不着如此多,倒是辛苦两位师兄与我分担。”
归一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接过,“以后阿姐有何事,都可唤我。”
殷姝捏捏他的脸颊,“那以后学堂之中要多多看顾阿姐。”
她当然不会让如此小的童子看顾自己,只是瞧他不好意思,故意宽慰他罢了。
归一很是男子汉地拍拍胸脯:“当然。”转身将宣纸分予抱元。
抱元倒是后退一步,“我实则看不惯惺惺作态之事,先走一步。”
说完,目光落在殷姝身上,随即独自朝着柏遗居所走去。
归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脸上为难,轻言宽慰殷姝:“阿姐莫要生气,抱元师兄他性子一向如此。”
殷姝倒是不会与如此小的孩童计较,只是抱元方才的目光中很是有敌意。
她与抱元几乎未曾说话,不知恶意何处来。
“我倒是不生气,只是不知是何原因?”
归一叹了口气:“应是与抱元师兄他家中之事有关,以及他最最尊敬大家。”
尊重柏遗?那与此事有何关?
见殷姝面上不解,他接着说道:“大家本不欲再收学生教导,却没想阿姐你来此,加之阿姐家世显赫,怕是有所误会。”
殷姝这才明白,原是抱元以为自己仗势欺人,强迫柏遗收自己为学生,他作为柏遗头号粉自然忍无可忍。
归一面上羞红怕也是之前也有此误会。
她陷入纠结,真真计较起来也不算误会,便宜爹不知用什么法子让原本不收学生的柏遗收自己作为关门弟子。
虽说不是她本意,可她也确实作为利益既得者。
也不知作为受害者的柏遗作何感想。
如此复杂的心情维持到进入学堂。
学堂也是设在四方阁楼的右侧,陈设一如既往的简单。
上首是夫子讲学的地方,桌椅齐全,书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而下方分为三列,一行一座,两行两座,三行三座。
算算应有六位学生,殷姝倒是满意,只要不是单独辅导就可。
抱元已在两行中入座,归一朝殷姝抱歉一笑,也坐到他身边。
殷姝对第一排的座位敬谢不敏,径直挑了第三行最右侧的位置坐下。
心里很是满意,这不就是班上的最佳摸鱼位吗,既不会引起夫子注意,闲暇时还能欣赏窗外风光。
此时只听一声:“大家好。”
她抬眼看去,今日柏遗终是换下那身白袍,着银丝暗纹长袍,外面罩着织锦皮毛斗篷,灰色发冠束发,想是那药丸有效,他脸色倒不似昨日苍白,隐隐有胭脂色,唇边还是温和的笑意。
从门口缓缓走到上首座位坐下,抬眼看向下位。
殷姝忙不迭低下头,暗骂自己没出息,都穿越了还是这副怕老师的德行。
方才应是没有眼神对上吧,只希望他不要注意到自己才好。
柏遗眉眼一动,看着第三行右侧快要钻进地底下的某人,指节轻轻敲敲书案。
声音不大,却在这安静的学堂清晰可闻。
“那是你二师兄的位置。”声音不轻不重,倒是和他的性子相符。
殷姝装作没听到,继续垂头发呆。
“书案右侧旁挂着牌子,写着座位所属人名。”
这下装听不见也不好使,怀着侥幸心理,殷姝翻开牌子,只见上面写着正正方方的两字“申晏”。
申晏这名倒是好生熟悉,在哪儿见过呢?
她还没来得及往下想,衣角被人轻轻扯动,回神看去。
归一指着第一排座位右边的牌子,“阿姐,你的位置在那儿。”
牌子上赫然露出“殷姝”两字。
殷姝笑容勉强起来,朝上首看去。
柏遗勾唇浅笑,翻开书卷的动作不紧不慢,一副我等你入座的模样。
归一以为殷姝未听见,着急大声道:“阿姐,你的位置在第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