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全靠手写,弄得老师以为他俩是突然生了什么病。体育课死活不给梁径接力棒,时舒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二,被体育老师骂得口水浇头。数学课上黑板做题,因为急着超过梁径,全部跳步骤,被老师拉去走廊训了半小时。英语课躲不了,学号挨着,配到一起对话。两个人低着头主动罚站,最后被老师赶到走廊站了一节课。
这一周里,五人组阵营分明。方安虞和闻京各自站队,原曦选择中立。她的青春期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解决男孩子之间的问题,以至于二十多岁的时候回想起来,简直哭笑不得。
教室里闹哄哄。
关于休闲影音室的小道消息层出不穷。
闻京开始和后排几个男生嘀咕有这钱为什么不再建几块篮球场,那多爽。
快上课的时候,梁径才进教室。
他这段时间总这样,一下课就没踪影,不知道去哪了。
余光看到,时舒赶紧撑着头朝窗外望。
因为他右手边的走道是梁径回座位的必经之路。
窗玻璃上,映出梁径面无表情的样子。
不过梁径比他决绝,神情淡漠的时候,仿佛什么都是无关紧要的。加上他身上自小一份得天独厚的气质,这一刻,跟完全不认识时舒似的走过。
明明这样最好,可时舒不知怎么更加气了。
直到坐回座位,梁径才将平静的、稍低的目光抬起,投向左侧方那个人。
校服从来不好好穿,领口都是歪的。后脑头发支棱着几丛,乌黑弯翘,瞧着跟本人一样,聪明劲里透着股傻气。倔也倔得要死。
梁径不作声,收回视线。
这段时间他做什么都不开心。
做什么都会想起时舒。
就连睡觉也会接二连三地梦到和时舒吵架,以至于醒来,因为生了一夜闷气,心口得难受好一阵。
下课也不愿意待在教室。闹哄哄的,吵得他脑仁疼。明明之前从不觉得。可天台一个人待着也十分难受,没了其他转移注意力的东西,这一周他都在想要不要和好、怎么和好。
但和好不能解决问题。
仔细数一数,如果加上这次和好,那大概是他们之间第九十九次和好——然后,就会有第一百次、第一百零一次。
丁雪也发现他最近叹气比较多。不是那种很重、很刻意的叹气,是不由自主的,念头到了,忽然就感觉到疲惫,整个人随即沮丧起来。有时候饭桌上捧着碗都能叹口气。要是梁老爷子在,准得罚一顿。梁坤不清楚这次的矛盾从何而来,但也从没见过梁径在别的事情上如此纠结。不过到底是从小积累的感情,这么反复也可以理解。青春期都这样嘛,梁坤转过身,严肃面容换下,悄悄安慰丁雪。
任课老师进来发模拟卷,卷子一份份往后传。
这段时间数不清的卷子。
没一会,教室里只剩埋头写卷子和偶尔翻卷子的声响。
自从梁径把他当空气一样路过,时舒就心情烦躁。这会,手上笔转得飞快,一面卷子写完,捏着笔头刚转两下,“啪”的一记,就有什么东西虚影一样瞬间从他眼前飞了出去。
梁径:“……”
梁径瞪着卷面上突然冒出来的一支笔,抬头看向顿着手茫然回头寻找的时舒。
视线对上,缓慢下移,时舒愣了愣,有点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隔着两排,目睹一切的原曦摇了摇头。
时舒前面,方安虞注意到,也回头朝他俩看,目光渐渐震惊。
远远的,闻京摇头晃脑,沉浸式对卷子最后几道大题施法。
临考前的刷题手感课,老师也在前面开小差。
回过神,时舒唰地扭头,放弃了讨要的想法,往笔盒里找另外的笔。
梁径也不是很想让同学传回去,随手拨到桌边,当没看见。
下了课,时舒也没去要。
梁径更不可能主动还他。
于是,那支从天而降的笔就一直躺在梁径桌角。
后面的课,只要时舒转头,必然会看见。扎眼得很。
慢慢地,他就有点生气,觉得事情的性质变了——那支笔成了代他受辱的象征,悬在了梁径的城门上。
实在可恨。
放学照例闻京拉梁径打球,方安虞拉时舒回南棠的迎尚一起写作业。原曦一般看心情,有时候会去看闻京和梁径打球,有时候也会和方安虞时舒一起写作业。
不过今天因为闻京踢了她椅子一脚,她选择和方安虞时舒一起走。
路上,原曦想了想,问时舒:“以后都这样?”
时舒低头走路不吭声。
过了会,原曦叹气:“你们真的好幼稚。”
方安虞立即反驳:“是梁径先说绝交的!”
原曦:“所以就很幼稚啊!”
方安虞:“……”
另一边,篮球馆。
闻京也不想五人组的友情自此破碎。毕竟原曦还保持着中立。他作为男生,得照顾人家女孩子的想法。
于是,琢磨几秒,他对蹲下来低头系鞋带的梁径说:“其实没必要和时舒计较是不是?”
“他比你小一个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