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 舒茗问梁径这个周末是不是要回浔州看望丁雪和梁坤。
梁径点头,手上盛好的一碗汤摆时舒面前, 一边说:“我爸最近迷上钓鱼, 还让我给他带几个鱼竿回去。”
舒茗想起什么,指了指储物间:“前几年有朋友送过我一副,说什么碳纤维, 手感很不错。我不玩这个,你待会看看, 好用就给你爸带去。”
“好。”
吃完饭, 梁径回公司处理剩下一些事, 时舒被他拉着下楼。
“待会做什么?”
电梯里,梁径摸了摸时舒脸颊,语气带笑。
从他办公室出来, 他就一副不知道说什么的憋闷模样。
饭桌上也不说话,耳朵红红的,舒茗问他,只说饿了。明明之前吃得蛮多的。
时舒拍开他的手, 无名指上的戒指戴得有些歪。
是帮梁径口完洗手的时候弄的。
梁径就握住他的手,把戒指一点点转正, 然后低头亲了亲时舒无名指。
再抬头,脸上全是笑意, 他看着时舒,语气斟酌:“其实我记不大清了。就是感觉有那么一件事。”
没等他说完, 时舒气得笑出声。
他觉得梁径这几年说话越来越不正经。
不知道他跟底下员工是不是也这么说话。油腔滑调、张口即来。面不改色的。
“闭嘴吧。”
好不容易压下忍不住弯起的嘴角, 时舒扭头, 也不看他, 只是在梁径凑过来亲他嘴唇的时候, 还是张嘴让他亲了。
“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梁径哄他:“老婆,陪我加会班。”
也不是不行。
正好他手上还有项目书要看。
再次回到那间办公室,时舒选了个距离梁径最远的沙发角。
梁径不觉得有什么。毕竟门关着。再远能远哪里去。总能抓到的。
就是老婆这副聪明又单纯的样子,让他后悔说要来加班了。
他高中的时候,做事严谨,一心一意,写完一张卷子还会从头仔仔细细检查一遍。眼下,快三十的年纪,注意力反倒难以集中,一封邮件从点开到大致看完,中间视线越过电脑,看了时舒不知道几次。
时舒不知道,专心做着手上的事。
他是当家才知柴米油盐。
下午和蔺嘉他们开会,效率还是很高的,已经给需要踢出的项目写了份大概的说明。手头项目书看完,还要再润色补充下那份说明——这一时半会的注意力集中程度,不知道的还以为梁径是陪他来加班的。
只是他高中的时候三心二意,写卷子总喜欢跳步骤、和梁径同桌就经常走神看他,这会,却拧着眉头一个字一个字地翻阅项目书,生怕漏掉什么关键细节。
办公室十分安静。
窗外,江州的第二场雪已经停了。
只是雪积得深。
来的路上,能看到路边随便堆起的雪人。十分粗糙。没眼睛没鼻子。
时舒就想起他们高中时候,每逢江州大雪就在操场上堆雪人的情景。那时堆的雪人,五花八门,有眼睛有鼻子,甚至还有手。
不过很多事情就是这样。
也只有这样,当时间久到一定程度,才会凸显过往那些精心沉浸的时刻到底有多珍贵。
闻京打来电话的时候,梁径已经处理完所有的邮件。
下个月安溪机场工程正式收尾,下面的意思是赶着年前把新闻播出来,这样也好为之后的广告招商做准备。
接起电话的时候,梁径刚打开分公司副总发来的关于广告位预期款数的文件。
“原曦姥爷去世了。”
电话那头,闻京语气急促。
梁径抬眼,朝不远处埋头翻文件的时舒看去。
“就下午。午觉没醒。”
“隔壁陈若爷爷发现的。说走得很安详,中午还约着喝了点酒。”
“原曦那边已经上飞机了。早上到。”
电话里,闻京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低:“你们也回来,一起送送吧。”
梁径垂眸:“好。”
这些年,安溪老人走得很多。
方安虞姥爷就是今年夏天走的。
小老头性格顽固,得罪了不少人,但走的时候,也有不少乡里来送。他一直希望方安虞能把棋学下来,可到底没如愿。听说临走攥着方安虞的手掉眼泪,神智不清楚,一个劲问方安虞到底哪里学不会,和姥爷说,姥爷好好跟你讲。又说起方安虞从小的死对头,安慰方安虞,好好和人家学习。
一辈子严厉、甚至是有些刻薄的老人家,终了才对小辈显出几分温情。
方安虞哭得不行。
那会,梁家老宅也发生了大事。等梁径处理完,和时舒一起到灵堂的时候,方安虞分着锡箔纸,还在抹眼泪。
后来,疗养院里调理身体的梁老爷子知道,叹息了许久。
以前,梁坤没辞职那会,老爷子在安溪过清闲日子,晚年乐乐呵呵的。他就总和方安虞姥爷一起下棋。现在突然听到这个消息,老一辈心里,除了悲伤,其余的,都是对自己命数的感慨。
“我也不知道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