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哪里开始, 事情变得不那么对劲呢。
时舒想,应该不是在芬兰。
芬兰全程他们都在玩。
除了一个偶尔心情不好、一个偶发小感冒、一个脑子有病、一个跟雪橇犬似的精力无限——其余都还蛮正常的。
芬兰最后一站,伊纳里, 他们还等到了极光。
之前在罗瓦涅米,多云的天气加上地理位置不够北, 他们连极光的影子都没抓到。
不过方安虞情绪好转后,他们一起去了Ice Bar,喝了好多酒, 喝完砸冰杯, 砸完坐雪橇,途径一大片“无人想开拓”的雪原, 被驯鹿拉着乱跑,简直笑疯。
用梁径的话说,等他们离开,方圆十里的雪大概没一块是完整的。
而到达伊纳里的当天,天空还是不够晴朗。
后来原曦感冒,之后三天的行程他们索性原地观望, 观望天气转好、观望太阳风暴的趋势。
——有一个细节,当时时舒没留意, 现在想起来,似乎也算有迹可循。
就发生在伊纳里、原曦感冒好转的第四天。
第四天的时候, 大家商量去冰钓。
于是起了个大早,驱车前往伊纳里的湖畔。
那是一片真正的无人之地。
白雪皑皑, 一望无际。
极寒之下, 空气都变得凝滞, 伴随踩雪的声响, 每一步都好像在破开冷雾冰霜。
地面尽头, 漆黑广袤的森林仿佛童话故事里邪恶世界的入口。随着晨雾散去,拂晓初升,群青色的夜幕徐徐悬起。
下秒,画面倏地跳跃,视野陡然明丽耀眼起来。
而另一边,月色依旧溶溶。
仿佛两个世界。
他们都穿了整套的防寒服。
如果不从款式和颜色看,并排站着,除了身高差别,和那么一点宽窄的不同,其实还能从谁和谁黏得紧来做排除法认人。
此外,如果三人活动,常见的随机组合大概有三种。
一种是时舒梁径和方安虞——这种组合很好分别,毕竟没人会从始至终搂着另一个人的肩。第二种是时舒方安虞和闻京——这种组合也十分好分辨,因为他们总是在追逐。第三种是闻京原曦和时舒,这个分辨起来也不太困难,因为总有一个站在一旁,要不笑而不语地瞧着、要不嘿嘿嘿地傻笑。
和之前的运气一样,此番他们冰钓的运气也十分差。
零下近二十度。
闻京在小马扎上坐了十分钟,他两手握着鱼竿盯着凿开的冰面,忽然抬头对面前三位笼着手、缩着脚围观的人说:“我感觉我在自杀。”
“你们在围观我自杀。”
时舒:“......”
梁径:“......”
方安虞:“......是有点哈。”
他对时舒和梁径说:“要不咱回去?”
时舒冻得鼻腔发酸,他吸了吸鼻子,扭头:“走走走。”
梁径默默点头,看了眼一脸震惊的闻京,笑道:“回吧。”
原曦在帐篷里抱着暖手袋擤鼻涕,见他们仨冻得缩头缩脑,笑得不行,一看后头没人,便问:“闻京呢?”
话音刚落,闻京拎着渔具进来,不冷不热的语气:“还好,也就是死里逃生。”
原曦:“......”
大概应了否极泰来这四个字,但也可能是闻京的“大难不死”给他们带来了“后福”。
总之,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方安虞忽然在APP上查到今晚将有大规模的太阳风暴。
天气也大概率晴朗,云层散去,看见极光的可能性非常大。
于是,五人组商量之后,决定原地待命。
离开芬兰的最后一站,果然没有再让他们失望。
当第一波太阳风暴笼罩在北极圈上方的时候,璀璨到近乎诡异的极光带仿佛宇宙大爆炸裂开的数道缺口。
一条条狭窄绮丽的光带,炫目的色彩以肉眼难以分辨的频率不断跳跃,忽明忽暗、忽远忽近。
他们五个并肩站在结冰的湖面上,仰头注目着,好久没人说话。
亿万光年的距离,太阳星的影子穿过无边无际的黑暗来到他们面前。
凛冽的风声和遥远的林声瞬间在耳边消弭,只剩眼前浩瀚盛大的光辉。
无限广阔,无限神秘。
只是人烟稀少的这几日,眼前骤然出现这样壮丽的景象,摄人心魄之外,极致的寂静与孤独也向他们袭来。
如同雪夜孤身跋涉,天地茫茫,海市蜃楼也好像黄粱一梦。
稍纵即逝。
忽然,梁径转过头。
他注视时舒微仰的脸庞、专注的眼眸,片刻,脱下手套伸手轻轻触碰时舒脸颊。
好像触碰他的梦。
肌肤温凉,柔软细腻。
在时舒愣神朝他看来的时候,他又倾身去吻他的嘴唇。掌心紧贴着、捧起他的脸。
所有奇迹般的美都需要意义的赋予。
天地苍茫,只有立刻触碰他、吻住他,才不会感到那样的孤独和寂寞。
“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吻让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