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话题还在方安虞的实习上打转。
时舒撑着下巴低头看了看备忘录里列的十几条旅行事宜,想了下,朝不远处置物柜顶端一直默默进行人类行为大赏的无聊小猫咪招了招手。
第一次,小乖当没看见。蓝色猫眼十分刻意地移向玄关。
时舒:“......”
毛茸茸的雪白尾巴垂下来左右划了划,优雅又懒散。它是有点犯懒,不想动,投给时舒的余光也有种“有何贵干”的骄矜劲。
“小乖!”手都快招断了,时舒忍不住叫它。
坐对面的梁径轻声笑了下,没抬眼。
小乖这才慢腾腾耸起上半身,先仰仰头活动了下脖颈,然前爪往前挪出,后臀高高翘起——知道的以为它在为自己的落地起势活动筋骨,不知道的还以为它在准备什么声势浩大的出击。
时舒:“......”
“快点!”要不是麻烦,他都想搬椅子过去捉了。
小乖借着沙发灵巧蹿落,脚步轻盈,悠悠踱步,近前,低下头用脑袋一边一下蹭了两下时舒脚脖子。
时舒弯腰把它捞起来,抱电脑前摁住小白脑袋,食指轻轻点着它软绒绒的脑壳叮嘱:“有情况立即汇报。”
梁径:“......”
安排好小猫咪站岗,时舒把自己椅子往对面梁径身旁挪,和他一起看梁老爷子的视频会议记录。
接收到时舒脑电波的小乖盯着屏幕,蓝色瞳仁聚焦,凑近嗅了嗅,不是很感兴趣,但画面里三个人都是它从小熟悉的,于是便也不动了,只在原曦闻京或者方安虞嘴巴动起来的时候,拿爪子拍两下,让他们安静一点。
另一边,闻京被时舒的幼稚举动震惊到,盯着小乖无语至极。
——他是有点证婚人的责任感在身上的。
看到时舒此等幼稚之举,会忍不住想说:“要结婚的人了!能不能稳重点!”
但他转念,忽然意识到,结婚的消息,一直都只是梁径单方面的决定,他也只是作为一个“工具”需要存在而已......
闻京看着屏幕上的小乖,陷入沉思。
嘚瑟“飘”了一个多月,闻京开始认真思考这件事要不要和原曦方安虞透个声。
视频里,和方安虞聊天的间隙,原曦偶尔伸手逗小乖,引得小乖尽职尽责地拿爪子怼她屏幕上的脸,让她好好待框里。
方安虞断断续续说着,又把新改的简历发原曦让她帮忙看看。
闻京像模像样点开,低头装作认真看简历的样子,嘴里还很夸张地评论了一句方安虞的英文长句怎么这么长,然后偷偷拉了个小群,取名:“有大事”。
同样低着头的原曦和方安虞:“......”
面前三个人同时静止不动,屏幕上的脑壳黑乎乎油亮亮。
小乖拿爪子拍过、一一检查,见他们还是一动不动,十分满意,端坐着瞥了眼对面时舒,甩了甩尾巴,十分矜持地表示任务圆满。
今天穿得衣服粘毛。
时舒捻了身上的白毛慢慢搓球,看着屏幕里的梁老爷子,对梁径小声说:“爷爷看上去好老了好多......”
梁老爷子依旧坐在首位。
鬓发虽然早在梁坤出事那会就全白了,但面容此刻瞧着更加瘦削,颧骨紧绷在干枯皱纹下,异常冷峻。
因为要看屏幕上的文件细则,他伸手拿起桌面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深不可测,过了会,老爷子身体稍稍后靠,看向众人的视线顿时带上俯视意味。
好像苍老的雄狮,凛然不可冒犯。
下面的人挨个针对负责的项目说话,他的视线偶尔跟随,好像在审视、又好像在忖度,虽然停留时间都不久,但十分让人畏惧。
“嗯。”
梁老爷子的这些变化,梁径的感受是最深的。
有时候,祖孙俩中午在梁坤曾经的办公室一起吃简餐。他看到梁老爷子握着筷子的手,手背蜡黄松弛,青筋浮出。虽然手腕依旧有力,但一种很沉重的感受还是向他心头压来——眼前好像沙漏倒计时,一分一秒都清晰可见。
梁径没再说什么。
时舒扭头看他。
他握着电子笔,笔触不疾不徐地在一侧新的文档里整理出现在屏幕上的每条敏感信息和背后的人事关系。
慢慢地,这场会议里,所有姓梁的负责人都被他用红笔圈了起来。
时舒瞧着莫名脊背发寒,他看着梁径。
做这些的时候,梁径神色冷锐,眼底的眸光能看到红色圈线的影子,因为态度的淡漠,侧脸瞧着也冷酷。
时舒朝梁径肩头靠了靠,超小声:“你要干嘛啊......”
梁径没说话,过了会,左手伸来摸了摸时舒侧脸和下巴。
截止上月月中,英国这边的“善后”和“交接”基本完成。
之后,梁老爷子马不停蹄回了国,开始全线推进安溪项目。梁圹从中作梗霸着的小沽河改道改建项目最后在梁老爷子的“默许”下,也开始推进。
梁径没有太多时间沉浸在要和时舒结婚的昏头昏脑里。
梁老爷子在江州的每一次会议,都需要他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