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沉默。
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丁雪的沉默好像砝码,一块接着一块地垒在舒茗心头那架摇摇晃晃的天平上。
最终,长久的沉默后,天平重重砸向舒茗心底。
车子随着车流驶出。
天际最后一线霞光倏地跃下。好像地表塌陷。
天色骤然昏暗。
街灯一盏盏亮起,城市进入晴朗的夏夜,喧闹、熙攘。
“梁径有自己的想法。”
不知道过去多久,丁雪回神,有些意识到车内氛围随着她的沉默变得局促,便开口说道。语气很淡。
只是这句话无论怎么听,都不连贯——因为什么,梁径有自己的想法?而有了自己的想法,所以呢?
舒茗握着方向盘,食指指甲已经在之前十多分钟的沉默里抠得乱七八糟。
这个时候,她握了握手心,朝往窗外看去。
再过一个红绿灯,就到了时舒约好的餐厅。她知道自己的儿子会因为丁雪的到来十分慎重,估计这个时候已经等在那了。
她现在需要把车停到这附近一个商场。
照以往,她会在快要到的时候给时舒发个信息——比如现在就可以。
但是舒茗没有。
她将车跟在几个同样去往地下停车场的车子后面,慢慢打着方向盘进入纵深的坡道。
光线愈加黯淡。
丁雪看了眼身旁的舒茗,忽然,视线落在她被指尖刮得凌乱的食指指甲上。
流光溢彩的胶面不知何时斑斑驳驳。
丁雪记得上车那会这双指甲的精美别致。
她稍稍坐直了身子。
川流不息的晚高峰,到了停车场,空位还有很多。
车子进入车位之后,舒茗并没有招呼丁雪下车。
她坐在座位上,看了会面前的一堵墙,片刻,两手搭上方向盘,低下头靠上手背,轻轻叹了口气。
身后,不断有车进来,灯光忽闪忽闪的。
丁雪忽然明白。
说实话,舒茗之前那句提到原曦的话,让她觉得舒茗并不知晓。
现在......
不知道过去多久。
车内响起舒茗的声音。
“四月份在英国的时候,时其峰和我说,他不赞同,硬是让他们分开了一阵子。时舒搬出来住了。但是......”
“梁径又抢回去了吧?”丁雪笑着说。
知子莫若母。自己儿子什么性格,她最清楚。
舒茗有些诧异丁雪语气里的笑意,她抬起头朝丁雪看去。
丁雪却移开目光,嘴角压了压,偏头注视黑黢黢的窗外。
停车位狭窄逼仄。
“没有......紧接着就出事了......”舒茗复又低下头,低声。
几秒寂静的空隙。
情绪从空隙里泄出。
丁雪知道她说的出事是什么意思,一时间悲从中来。
她抬起手捂住脸。
舒茗十分歉意,想了想,还是朝她靠去,伸手环住丁雪,张嘴要说什么,但一句话说不出。
这半年,发生的事太多、太重大了。
对梁家来说,几乎就是颠覆性的。
对丁雪,心理的创伤可能不亚于梁坤正在遭受的。但就像周爱玲说的,她很坚强。只是再坚强,面对一些无法接受、或者一时间无法接受的事,还是会带来巨大的阵痛。
“我......”舒茗选择继续说下去:“我和时其峰说,这件事,我不会强迫时舒。”
“我不会让他做委屈自己的事。无论何时、无论如何。”舒茗低声。
至此,有些事在两位母亲心里,已经彻底明白。
丁雪没有说话。
她安静得像个雕塑。
舒茗靠在丁雪肩上,歪了歪头,望着车后窗,自顾自说道:“他在我这里,从出生那刻起就没获得过完整的爱。”
“我的疏忽,肚子里没待够,出来的时候血淋淋的,那么小一只,还没只猫大。保温箱里皮包骨,插着管子,我哭都哭不出来。我以为他肯定要死了。”
舒茗语气冷静,丁雪却觉得她在流泪。
“那个时候,我和时其峰说,别选了,赶紧定一个名字,不然来不及。”
“时其峰说,那就叫时舒吧,好记。”
“真的好记——就算他很快离开我们,我也会记得我有过一个叫时舒的孩子。”
丁雪从掌心里抬起头,眼眶通红,她直起身,也抱住舒茗。
“老天保佑,他活了下来。那个时候我对自己说,我要好好养他,养得白白胖胖。可六个月没到,就发了一次高烧......咳得我心都碎了......”
“免疫力太差,从小吃尽苦头。隔三差五打针吃药,数不清的小毛病。有一天幼儿园回来,脸都青白的,和我说肚子疼,去医院抽血,那么细的手腕,抽完都紫了。”
丁雪慢慢听着,忽然想起梁径小时候。但记忆里,很长一段时间,自己都在病榻缠绵。梁径被梁老爷子养在身边,安溪空荡荡的老宅里,孤零零一个人,从小性格就寡言少语的。
“但是他不闹人。哭起来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