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下班的时候, 梁径接到一份投诉,是顶级VIP客户对客房酒品的投诉,投诉他们的香槟质量有问题。一般这种级别的投诉, 是需要部门负责人直接受理的, 但梁径的直属上司路易斯在看了投诉电话后四位后, 笑容不明地对梁径说:“你去看看。”
共事一个多月,路易斯发现梁径并不像他之前接触过的那些姓梁的——外强中干, 绣花枕头一包草。他听闻梁径面试遭遇的情况,有点意外梁径的反应。如果换成其他任何一位梁姓,指不定怎么闹,闹到总部梁基那里也不是没有过。梁径却按时报到,第一天就跟着他处理了好几起棘手的投诉。
他们每天都要和酒店各个部门打交道, 除去起初几天的手忙脚乱、程序错乱,之后梁径适应得很快。梁径能力强、待人彬彬有礼,最开始的接触很难不让人心生好感, 但也仅此而已。他身上有一种隐而不彰的冷漠——这也是路易斯后来才慢慢发觉的。
“可以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刺头’。”
路易斯笑呵呵:“记得带上这五年的供货商名单——如果他需要的话。另外, 库房里再拿两瓶瑟洛斯。”他有心好好培养梁径, 顺势拉近点关系, 毕竟能力强的人前途大抵不可限量。
“好。”梁径将投诉单子打印出来, 看了眼上面的英文名:温迪。
梁径忽然想起, 他的某位表兄, 英文名好像也是这个。
顶级客房都在最高层, 电梯上到中段要换卡, 转换更私人、规格更高的电梯。
梁径的心情并没有受到投诉的影响。他站在电梯里, 看着一层层上升的数字, 过了会, 拿出手机点开和时舒的聊天。
一分多钟前时舒发来餐厅定位, 还有一张落座后的餐碟和刀叉的照片。
头顶吊灯的光线照射在干净锃亮的勺面上,金光四溢。
时舒:“敲碗等你。”
梁径笑:“爸爸在,还是规矩点。”他发完,抬起头,嘴角笑意不减。
时舒很快回他:“就是形容,又没真敲。你好烦。”
手机震动,梁径笑容扩大,低头回他:“嗯。”
还没发出去,时舒又来一条:“开车过来多久?”
梁径先把“嗯”发了出去,然后回复时舒:“十五分钟左右,你们先吃。”
时舒没再回,估计和梁坤说话去了。
电梯门很快打开。
房间号:A1501。
绕过中央珠宝展示台,左转再走一段就是。
远远能看到房门大敞,房间里明亮璀璨的光落在深红色地毯上,在门边延伸出一个倒三角的形状。说话声、笑声和酒杯碰撞声交叠在一起。
走近的时候,其中一道笑声格外张狂,开口说着:“......这家酒店我叔本来想送给我......可这才多少钱?不过香槟很不错......最好的一款除了法国,只有这里有......得提前一周预定......我有办法......试了好几次了,只要说他们酒柜里提供的口味有问题就行......等着......”
梁径站在门口,听着逢年过年都得听一次的熟悉嗓音,望了望天花板,心想,如果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那应该叫时舒也来的。
他伸出手指敲了两下敞开的门板。
“进来。”梁旭懒洋洋道。
梁径站着没动。
房间里的笑声嘻嘻哈哈,梁旭扭头盯着门,几秒不见动静,皱眉大声:“我叫你进来?聋了吗?!”
梁径还是没理。
梁旭狐疑片刻,起身走来。他全身只穿了条短裤,披了件浴袍,像极了电影出场必死的开场反派。
走到门口,他嘴里骂骂咧咧的话戛然而止。
“梁径?!”
虽然早就知道梁径在英国求学——去年梁老爷子那拜年,他还夸下海口,说英国他从小就熟,梁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但他心里也知道,梁径这种真太子爷,大概率只有自己找他帮忙的份......
梁旭疑惑至极,打量好几遍梁径,怎么也想不明白,梁径放着好好的、真金白银垒起来的管理层不做,来这个犄角旮旯打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杂。
梁径看也不看他,接着拿出一支笔和投诉单,对着上面的框框开始打钩。
依次打了前排三个钩,梁径开始问他:“姓名。”
梁旭瞧着,闻声回过神来,扭头看了眼一屋子朝他们张望的狐朋狗友,随口:“啊......温、温迪。”
梁径淡淡:“中文名。”
梁旭顿住,有点想骂人,但到底不敢惹梁径:“梁旭。”
梁径漠然:“哪个旭。”看他的表情,好像他真的不知道梁旭的旭是哪个旭。
梁旭:“......”
他瞪大眼,一脸奇怪又畏缩。换成别人这么羞辱他,他早一拳头上去打得人找不着北了。但梁径不同。他要是敢上手打梁径,他爸改天就能去安溪老家族谱上把他的名字划掉。他是过继的宗子,算不得真数——这件事他原本并不知道,直到小时候他把时家那个粘人精摁喷泉池子里揍了一顿后,他就知道了。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