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看作话)
梁径原本以为爷爷找了时舒说话, 接下来就会找自己。
但是一连好些天,梁老爷子什么动静都没有。
他像大多数家庭里最年长的那辈人,行动不便, 寡言少语, 多数时候待在一个地方,除了必要的应酬, 他是很少出书房的。
早中晚三餐,梁家人饭桌上本就不大会说话。
梁老爷子不提,梁径更不会提。
祖孙之间的心照不宣到头来用在了这种时候。
正如梁老爷子了解一手带大的亲孙, 梁径也十分了解自己的爷爷:传统却不古板,守旧但也变通。
梁径明白这件事的性质并不在于他喜欢时舒——梁老爷子很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最关键的地方在于他和时舒日后的打算。准确而言,是自己日后的打算。所以时舒去书房,梁老爷子直截了当问了时舒考什么大学。
在梁老爷子眼里, 幼年相伴、年少痴迷,根本不值一提。重要的是成家立业。他虽然不是什么大家长类型的长辈,但是作为一名很传统的男人,他就是这么教育梁坤的, 对梁径,自然也会有这样的认定和期许。所以当他偶然察觉自己的孙子在试探另一条路的时候,梁老爷子的第一反应就是否定和质疑, 紧接着,他会想怎么处理这件事。
梁径猜得大体没错。
梁老爷子这段时间的搁置确实是在考虑怎么处理他和时舒之间在他看来完全不成熟的感情。
他没有疾言厉色立即将两人叫来跟前训,也没有让梁坤丁雪舒茗和时其峰出面干预——亲情的威逼在他们这个年纪无论如何都是会奏效的。只是梁老爷子很谨慎,他知道刺激只会加剧冲突或者埋下隐患,而十八九岁的少年人, 最容易犯蠢。
眼下他采取的方式, 看上去平和宽容而留有余地, 实则老谋深算,伺机而动。他看重他一手培养的孙子,所以他会寻找一个更稳妥也更保险的方法。在这个方法里,两害相较取其轻,时舒的感受势必会被忽略乃至伤害。
——这些,梁径无比清楚。
所以当楼梯上时舒玩笑似的说出“五千万离开他”的话,梁径会出奇地愤怒。因为在他所有的考虑里,这个狗血但实质有几分合理的方式,其实是有可能的。时舒不明就里开了玩笑,戳中梁径隐秘的焦虑,意料之中被“教训”了一顿。
于是,一天到晚,一日三餐,梁家一老一小该干嘛干嘛,就是苦了时舒。
他规规矩矩扶着碗扒饭的时候会走神想起舒茗刚出道时演的一部古装剧。
因为皇位继承问题,年迈的皇帝和东宫太子第一次发生了龃龉。
舒茗饰演的贵妃夹在其中,一边替自己儿子着急,一边担忧皇帝变幻莫测的心情。某个雨天,贵妃打发身边的小太监去瞧瞧正在御书房说话的皇帝和太子。
——时舒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小太监。
暴雨如注。小太监浑身湿透了,避着来往的侍卫,小心扒在窗棱底下,竖起一只耳朵悄摸听着里面不断的争执。
老皇帝厉声斥责太子大逆不道、罔顾人伦。年轻的太子立在殿中央,一言不发。
相比太子的冷静从容,小太监怕得抖腿。
忽地,茶盏落地,尖锐刺耳。
殿外雷声轰鸣,小太监骇得一个手滑,仰面摔了下去。侍卫闻声而动,一把抓住偷听的小太监。老皇帝正愁没地发泄,随口就让打死了事。话音未落,小太监直接昏了。闭目前,太子冷漠的视线只瞥了他一眼。
......
“——在想什么?”
耳边传来梁径的声音。
时舒眉眼耷拉,扶着碗,筷子夹着三粒米往嘴边送:“没。”他心思不定,吃得就慢。
梁老爷子一大早就出门了。
这几年,他慢慢从一些荣誉性职务上退下来,越来越多地关心自己儿子半途开启的事业。
前院响起车熄火的声音。
时舒以为梁老爷子回来了,赶紧埋头扒饭,满满塞了三大口,碗沿吃得干干净净。
梁径:“......”
大中午,日头火辣,庭院里的草都蔫了。喷泉机械地起伏泼洒,空气里的水分眨眼蒸发殆尽。
周围一丝风也没有,时舒嚼着腮帮子站起来探头去瞧,吃得额头冒汗,一双眼却亮晶晶的。
半晌见没老爷子,时舒转头问梁径:“你爷爷呢?”他嘴里全是饭,说起话来叽里咕噜。
梁径无语,他怎么知道。
他下了饭桌在一旁坐着,打开笔记本电脑查国外几所知名大学的本科入学申请,闻言头也不抬:“吃完了告诉你。”
时舒:“......”
嗓子口堵了太多,时舒一边给自己碗里舀海带汤,一边竖着耳朵探听前院动静。
车子很快往车库的方向驶去,只是连廊尽头好久都没出现梁老爷子的身影。
过了会,倒是陈师傅和吴爷一路说话一路走进来。
“......吵得蛮厉害的......”陈师傅擦了擦汗,面色凝重。
吴爷领着他从廊下绕过中庭去往后面的书房拿文件:“上次闻副部来,不是说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