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的梁径会因为一句“宝宝”害羞得睡不着。
半夜里对着睡着的时舒悄悄重复, 耳朵都是烫的。但他实在很喜欢这样的称呼,一经出口就无法抑制,时舒半梦半醒听见梁径神经病似的抱着他埋他肩窝叫他宝宝,笑得发抖。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在后来的漫长岁月里, 时舒会常常想起这个青涩温柔、爱意涌动的夏夜。
虽然完全是梁径下意识的流露, 但很好地抚平了时舒惊慌失措的内心, 让他日后想起来, 只记得梁径第一次叫他宝宝的羞涩与痴迷。
只是目前看来, 这种复读机举动很有制止的必要。
因为真的要睡觉了。
时舒翻身不去理, 梁径就起身撑在时舒上方, 歪过去亲亲碰碰他弯翘的嘴唇:“宝宝。”
时舒笑出声, 困得要死:“你好烦。”
梁径兴奋的点从来与众不同。时舒觉得如果他再不做出什么实质性回应,今晚就别睡了。于是他抬手很不客气地往后推梁径, 气鼓鼓:“宝宝知道了。”
梁径没想到,盯着困恹恹的时舒乐了好一会,终于心满意足。
他这样发了半夜的宝宝疯,早起居然还有些害羞。
两个人对着镜子刷牙, 梁径接触到时舒视线, 不知怎么耳朵又红了。
时舒:“......”
两人眼对眼, 过了会, 时舒闭上眼刷牙, 一边刷一边咧嘴笑。
只是他低估了梁径的喜爱程度。
相较年龄带来的难为情,梁径是真的很想把这个称呼挂在嘴边——他看着镜子里闭眼刷牙、头上歪歪扭扭竖着几根呆毛的时舒,根本忍不住:“宝宝。”
——甚至梁径本人都开始质疑自己以前在干嘛。为什么不早点叫。
时舒:“噗——”
镜子里的梁径黑眸熠熠, 耳朵上还是有很淡的红, 瞧着喷水喷牙膏沫的时舒, 更加想上去摁头亲。
时舒怕了他了, 尤其经历昨晚,他拿出牙刷严肃道:“有人的时候不能叫。”
梁径很快点头:“嗯。”
时舒慢慢把牙刷塞回嘴巴,一点点刷,镜子里瞟着梁径,有点放心又有点不放心。
这样子的梁径像极了小时候拐自己回安溪过年的梁径。
当然,这也只是十八岁的梁径。一个“宝宝”就激动半天的梁径。
二十八岁的梁径会给信息置顶的时舒设置一长串备注昵称,诸如“老婆[亲亲][亲亲][亲亲]”、“和好第一步:问心肝今天几点回[努力][努力][努力]”、“老婆好想你”、“老婆不要生气了”、“宝宝今天要复查[保佑][保佑][保佑]”。如果不是字数限制,梁径会把每天的爱意和叮嘱都标示在备注上。然后在视频会议的时候,一众公司高层看着共享屏幕上跳出的唯一在内部会议时不会被屏蔽的来电提示:“宝宝今天停药[转圈][转圈][转圈]”来电......他们早就见怪不怪,彼此交换了然的神情,看着从始至终面无表情、把他们当机器人的梁总眨眼春风如沐,按下接听键,及时道:“心肝,开会呢。”
之前有一次,他们的梁总没拦住,时舒带着哭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梁径,黄色药片是什么啊......好苦啊......”电话那头的声音低弱委屈,似乎真的快苦死了。后来这件事不知怎么转到时舒耳朵里,他气得摔枕头,那个时候被病痛折磨的他说哭就哭,哭得哽咽:“你干嘛啊......不会挂掉啊......”
梁径不吭声,面色阴沉,盯着时舒因为一点情绪波动就汗涔涔的雪白面颊,恨不得把人吃了。当然他不会真的把人吃了,他会慢条斯理地脱领带脱西装外套,然后在时舒翻身就往床沿爬的时候一把拖回来。倒不是突然来了兴致,只是需要一点情绪抚慰。这种时候做得尤其慢,时舒会受不了,会求饶,会把所有他爱听的叫给他听。
而那个时候的梁径,会在沉沉睡去的时舒耳边念一整晚的心肝。
......
六点半起床,磨蹭到七点一刻,两个人才下楼吃早餐。
晨光早就铺了一庭院,亮澄澄的,只是温度还没升起来。
闻京咬着包子抬头,口齿不清:“还剩两个。”他指了指生煎包。
时舒坐到桌前喝小米粥:“吃你的吧。”
闻京很满意这样的回答,他慷慨收下属于时舒的那只生煎包。
方安虞在分紫薯,见状分了一半给时舒,凑近小声:“丁雪阿姨回来了。”
他以为时舒和梁径不知道,这会说话跟报信似的。
原曦留意到方安虞语气,朝时舒看了眼。
时舒转头:“你怎么知道?”
方安虞微愣,对视几秒,他默默低头扶碗,指了指自己和闻京原曦面前碗碟里一枚剥得白嫩嫩的鸡蛋:“你和梁径要是早十分钟下来,也有。”
梁径擦了擦手,拿起一只鸡蛋磕了磕,一边剥一边转头找丁雪,问路过中庭的吴爷:“我妈呢?”
吴爷手里拎着两套渔具:“去小沽河了。前几天涨水,老爷子和你爸下山就往那去了,说要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