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京抱着热乎乎的泡面杯站在楼梯下,身后方安虞冲了两杯豆奶,走近了:“好香啊!”
夜风从窗隙间吹进,沿着楼板和墙壁穿行,窸窸窣窣,落在耳朵里,有了风的纹路。
闻京把泡面搁窗台,伸手打开窗户。
傍晚的雨气到了午夜,氤氲成朦胧的雾。七月份的江州,难得这样潮湿。
头顶传来时舒忍不住的笑声,游戏指示音一个接一个。
方安虞朝上瞧了瞧,又去看手里热热的豆奶,对闻京说:“一起上去?”
闻京轻轻“嘶”了声,拉他到窗边:“你上去干嘛?”
方安虞:“?”
“不上去就要凉了!”
闻京扶额:“那你上去吧。”
方安虞“哦”了声,刚要抬腿,余光和闻京再次接触的瞬间,跟打通任督二脉似的,踮着脚紧急后撤——
闻京拿下插泡面盖上的叉子,低头吸溜泡面。
方安虞:“......”
没一会,时舒开门下来,身后跟着梁径。
“你们怎么不上去?”说这话的时候,时舒凑过去看闻京吃泡面,最后在梁径的注视下接过方安虞的豆奶。
闻京吃得很快,几下吸溜没了:“上去一股泡面味。”
时舒慢吞吞喝豆奶,梁径靠着窗台低头看手机。
厚重的云层在靛蓝夜空缓慢移动,月光也被拖拽着忽隐忽现。
闻京扔了泡面杯后也去冲了两杯豆奶,等回来,时舒已经喝得打嗝了。
四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即使不说话相处也自然。
梁径接过闻京的豆奶。比起方安虞和时舒的三心二意、喝一口聊两句,他和闻京仰头几下就灌没了。
时舒被一杯豆奶催眠,梁径看他哈欠打得眼睛都要挣不开,笑着说:“回去还看电影吗?”
时舒摆摆手,又是一个哈欠,手里握着的空杯子就这么被梁径拿了去。
很短暂的午夜小聚。
时舒和梁径走后,闻京忽然说:“我觉得这件事挺合理的。”
那会方安虞准备去刷牙,他蹲在储物柜前给闻京找备用的牙刷。
方安虞扭头:“什么合理?”
闻京耸肩:“我兄弟和我兄弟在一起啊。”
方安虞站起来把新的牙刷递给闻京:“原来你一直在想这个。我看你吃泡面的时候不说话,还以为你在琢磨高三分班和你爸的话。”
闻京看着他:“......”
半晌,闻京说:“这个真没有。”
方安虞:“......”
闻京:“你提醒我了。”
方安虞嘴角抽搐:“不用谢......”
两人肩并肩朝卫生间走。
闻京:“我感觉我今晚要做噩梦。”
方安虞:“不至于吧......”
闻京恶狠狠挤牙膏:“罪魁祸首就是你。本来我脑子里都是我兄弟,现在,全是我爸!”
方安虞懵懂:“......我怎么觉得全是你爸更合理呢......”
闻京:“............”
两人对着镜子里的彼此瞪眼。
突然,方安虞指着闻京,满嘴泡沫飞溅,大喊:“你不会对时舒——”
闻京眼睁得更大:“你放屁!”
“难道是梁——”
“放屁!”
“......”
方安虞慢慢恢复上下刷牙的频率:“哦。”
闻京:“......”
过了会,方安虞阴着脸幽幽道:“难道是——”
“我”字还没冒音,闻京崩溃至极,抓狂:“方安虞!你动动脑子!我们四个!还有原曦!即使算上性别,也只有他俩能成一对!你看他俩小时候黏糊劲!梁径看眼珠子似的看时舒,时舒黏梁径就差改姓梁了!我、的、意、思、是——虽然梁径时舒都是我兄弟,但我觉得他俩在一起很合理!”
“——更合适!”
方安虞被溅了一脸泡沫,麻木了:“路口看见他俩亲嘴的时候我就这么觉得了。你才觉得?而且梁径小时候就亲过时舒。”
闻京似乎放弃了什么,表情空白:“你得允许我反应下——我的强项是体育。”
顿了顿,闻京疑惑:“他俩小时候亲过嘴?这么早熟?”
方安虞打开水龙头接水,回忆道:“也不算亲吧......就是碰了碰......还是你让他俩碰的。”
闻京一脸莫名:“我?”
方安虞:“对啊。那会你闹着要和梁径绝交——你居然忘了?我和原曦都快哭了,你凶巴巴的——你还让时舒和你比赛跑步,幼稚死了......说什么谁赢了谁就是梁径最好的兄——”
“可以了。”
闻京看上去不大好,幼年糗事被兄弟拿出来鞭尸,他转身,脚步虚浮:“我想睡觉了......”
方安虞笑得前仰后合。
被反复提及的两人快到家的时候一起打了个喷嚏。
梁径皱眉瞧时舒,伸手就去摸他额头脸颊:“晚上气温有点低......”
时舒拉下他手:“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