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早上大家都没什么精神。
原曦从后门打着哈欠进来,没有例外看到趴桌上打盹的时舒,还有一如既往坐一旁默不作声看书的梁径。
“早。”原曦摆了摆手,然后就去拍方安虞肩:“今天‘迎尚’怎么没开门,我早饭都没吃。”
方安虞从桌肚拿出一盒酸奶递给她:“店里要盘货,明天还有个什么消防安全检查,我爸让他们歇半天整理整理。”
“迎尚”是方安虞家里开的超市,一家在南棠街街口,还有一家在江州中心商区的地铁旁。那家因为面向的都是上班族,品类更丰富些,他们五个周末出去玩,总要去那里逛一逛。
原曦点点头,想在方安虞身旁坐下,乔一销还没来。
“别坐他位置。”方安虞指了指隔着走道的对面:“坐游赫的。”
“闻京!”
游赫座位临窗,原曦刚坐下喝了口酸奶,正好看到闻京脖子上挂着书包没精打采朝前面文科三班走。
闻京晃到他们班窗前:“干嘛。”
“周末。需要我们干啥吗?”原曦笑嘻嘻,话里意有所指。
闻京顿时醒神,身形矫捷地从后门窜进:“你小声点!”
原曦还是笑。
时舒慢悠悠睁眼,伸手往后勾椅背上的校服。梁径眼睛还在课本上,随手就帮他把校服拿了罩他头上。
一旁吃着早饭围观的方安虞:“......祖宗。”
原曦还在和闻京说话,这个点教室里没多少人,他们俩声音压得格外低,此地无银的样子。
“我就去凑个热闹,你别一惊一乍的。老子不想折戟沉沙什么......哎,这句下一句什么?”
校服里闷出一句:“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你文科班的哎......”时舒无语。
闻京咧嘴笑,探身过来伸手摸时舒脑袋,手法跟摸西瓜熟没熟似的:“小舒脑子就是灵光。谁写的?”
“苏轼。”时舒想也不想。
“辛弃疾。”方安虞皱眉推断。
“杜牧。”梁径简直服了。
时舒扒拉开闻京手:“别碰我。困死了。”
闻京无语:“你最近怎么了?晚上和梁径打架了?”
他这话本没什么。兄弟之间的玩笑,纯属字面意思。
但两个人顿时都僵了僵。
梁径难得不大自然地翻了两页书,稍稍坐直。时舒是幸好蒙在校服里,没人看到他脸色通红。
没错,确实“打架”了。
只是过程跌宕了些,“打架”某种程度上算是和好。
那会,楼道里还回荡着时舒踹门的嗡嗡震荡。
时舒站着,瞳仁冒火,这副样子落在梁径眼里,就是晶晶亮,他注视时舒眼睛,很认真地去看他,确实没再说话。
时舒不想理他。之前说不要,后来同意他一起睡,这会又变来变去,梁径到底在想什么。
不远的窗口外,风声静谧。
电梯进入休眠,暖黄色光线指示灯投射在雪白墙壁上,好像热夏的暮色在午夜又偷偷溜回来了一小块。
见梁径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瞧,时舒气下不去,握紧钥匙转身就要关门。
这下动作倒快——梁径抬手抵住门板,一下侧身进了屋子。
“不是说上去睡吗?”
时舒看着笔直站身前的梁径,伸手去推他:“你这人怎么这么言行不一。刚才怎么想通了?现在怎么又不想了?你、你进来干什么?”
梁径还是不说话,他握住时舒手腕,看着时舒嘴巴一张一合。屋子里没开灯,暗幽幽的,时舒的眼睛依旧很亮,眼睫浓密,每根弯曲的弧度都很可爱,他忍不住,低下头想去亲,被时舒偏头躲开。
“你要上去就上去,反反复复的干什么啊!我又不要你陪......”不知怎么,时舒声音忽然哑住。
他今天好像一直不大开心。
先是乐极生悲,一碗冰粉弄得他胃疼半天,后来时其峰未知的态度总让他不能安心去想过暑假的事。
少年的时候他们想过暑假的事,长大了偶尔想起,会觉得不算什么事。
可有些事的本质是一样的,在人生每个阶段,重要性都是一样的。
“时舒。”梁径伸出拇指按住时舒嘴唇,掌心贴着时舒白净细腻的脸庞。
“不要不开心。只要是你想的,我就会去做。我只担心你和我赌气,不说真话。”他说这话的时候目不转睛看着时舒,昏暗光线里,原本就俊朗的五官更显深刻。
时舒不说话了。
他从小就知道梁径会哄人,不是一般会哄,是很让人招架不住的那种。
梁径把人收进怀里,他们还背着书包,重量不是很重,只是互相抱着的时候,手不能很好地拥住对方的脊背。
梁径手往上,搂住时舒脖颈,继续说:“我每天都想碰你。只要你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想伸手抓住你。看到你笑想亲你,看到你哭也想亲你。你不开心我也会不开心,你生气一定要和我说。无论如何。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永远都喜欢你。”
少年的告白娓娓道来,不像是心血来潮,倒像是重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