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执戟忍不住道:“哎,被你这么一说,我心里舒服多了。”
戚兰秋道:“我也是。”
轻易不发表意见的燕羲之也小声道:“我也是。”
陆执戟十分感慨的道:“这算不算刀子不割在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啊?”
“对啊,”江殷炽也道:“就不说别的了,就那天,我们去的时候,已经死了好几户人,这些人中,若有幸存者,让他来杀敌,那必然是杀的越多,心里就越痛快的。”
大家纷纷道:“确实如此。”
戚兰秋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江殷炽碰了她一下:“你要说什么?”
戚兰秋不好意思的道:“我在想,我们都是武人,都不能对边军感同身受,那,那些文人,是怎么写出那样荡气回肠的诗的?”
沈昼锦道:“有很多写出这样诗的,本身就是神将啊,辛弃疾‘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岳飞‘怒发冲冠凭栏处……’”
她给他们唱了一段儿,又道:“再说很多大文豪共情能力强,所以写出来也很打动人。”
小世子不懂就问:“共情能力强?那如果共情能力强,就能……就能像边军那样,杀敌军觉得痛快吗?”
“也不是,”沈昼锦道:“仇恨是一种无法感同身受的情感,哪怕是亲如父子、夫妻,也没办法真的对仇恨感同身受。仇恨是从人心里长出来的火,把皮肉骨血都烧没了,旁人还在问你为什么。”
大家都不由得一静,细细琢磨这种感觉。
谢思危从外头进来,道:“干什么呢?这么安静?”
几人纷纷站起来打招呼,谢思危点了点头,向沈昼锦道:“师父,我草草问了一圈儿,有不少打到脱力的,你要怎么?”
沈昼锦就拿了一把大壶出来,装满了灵泉水,投了几枚丹进去,“每人喝一小杯吧,若有伤的重的,我也可以过去看看。”
谢思危点了点头,提着出去交待了,又回来坐下:“那个什么赵王,他说天花制敌这事儿,是他身边一个幕僚提的,那会儿,他们已经探到咱们这边为了寒冬做准备,那个幕僚就劝他,说国难当头,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边城有许多百姓在做工,正扎堆呢,只要想办法放上几个天花病人,不出几天,边城就乱了……”
沈昼锦挑起了眉。
谢思危朝她点了点头,意思是他也觉得是冲着她的。
一边又续道:“所以这位,才向他们的皇帝请命,过来了。但他从未带过兵打过仗,起初还觉得自己挺牛,可以在战场上打赢,不必用到这种手段,嗯,就前阵子他亲自出来,跟我们打了一场大仗,输的人仰马翻……总之他发现他不行之后,就想用那人出的法子了,结果我们这边一下大雪,外头修路的就停工了,工坊也不召人了,他们怕被人发现,所以一来二去的,就拖到了这时候。”
他随说着,就十分庆幸:“也幸好如此。又幸好被师父听到了,不然又是没法收拾。”
沈昼锦眉头紧皱:“那个幕僚呢?”
谢思危道:“据说没有带过来。”
沈昼锦道:“你叫人细问问那个幕僚的事情。”
谢思危也不问为什么,就答应一声,再次出去吩咐了。
沈昼锦与霍凌绝对视了一眼。
她觉得这个幕僚,有可能跟锦鲤精有关。
当时罗盘显示妖气径直往东而去,那是京城的方向,所以她以为它肯定会藏身在某个皇家宗室家中,没想到它居然又跑去敌国了。
它如果能一门心思去敌国搞事情,那沈昼锦还挺乐见其成的,可它提的这个法子对两国都有大害,还又冲着她来,那她不管也不行。
沈昼锦想了想,索性站起来,叫了谢思危一声,准备自己去问问。
霍凌绝起身跟过来,道:“我去吧。”
也行,论起审问人,他才是行家里手。
沈昼锦就点了点头,跟他一起过去,让谢思危清了个场。
军中的人已经问过一轮了,就都出来了,霍凌绝进去审问,沈昼锦叫谢思危在外头守着,她就在一墙之隔处,先用罗盘试了试,没有试出妖气,她就取出玉钱,慢慢的卜算。
卜算本来就是窥伺天机,这种与自己有关的事情,卦象通常晦暗不明,但这次也不知怎么的,居然一下子就卜算了出来。
这是天道在对她大开绿灯。
沈昼锦忽然心头一跳,想起了一个重要的事情。
她有些兴奋的一扬眉,然后强行按捺住,开始慢慢的研究卦象,研究完了,又顺手又起了一卦,仍旧卜算的清清楚楚。
然而沈总是从不会见好就收的,于是她又又起了一卦……
三卦之后,她再掷出时,几枚小玉钱骨碌碌的滚向四方,一副摆烂的德性。
沈昼锦啧了一声,仰头向上道:“小气,我倒是为了谁?”
极远处隐隐传来了轰隆声,像极了色厉内茬的老板。
沈昼锦心说这天道,怎么感觉生出灵智来了?一边又卜了一卦,又又……又又又……
她卜个没完,天道终于气急败坏的显示出了卦象。
沈昼锦心说差不多了,就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