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沈昼锦原本还期待着他们撕个逼的,没想到,陈伯鸣把大彻大悟的劲儿给拿出来了。
她才不要最后的舆论变成“承恩伯府虽然xxxx,但陈仲鸣着实可怜/着实是个君子……”等等。
于是她过来给自己加个戏。
为什么呢?
因为就算把所有东西全卖了,钱也不够,可要是他们房子都没了,大家又会觉得他们太惨了,觉得长宁郡主身为人母,不该如此狠心,连亲生儿子都不管。
所以她才要这么做。
反正她又不缺钱,反正这钱又不是给他们的,恶心恶心他们,让他们无法选择的承她的人情,任何人也说不出她半个不字,她仁至义尽,形象光明,不是很好?
最后给他们留下一间空院子,只要这院子还在,哪怕他们天天穿着补丁衣服出去,大家也觉得他们是活该。
陈伯鸣一下子就想通了这些,微微苦笑。
他忍不住要再次后悔,一个这样的人,心机手腕能力等全都上上,他为什么要把她得罪死了呢?
那边,
赵主簿算了算,这样一来,够了四成九,也就算一半了。
赵主簿也是松了口气,便道:“既如此,那老夫人那儿就不去了,这院子你们也不用卖了,你们该好生感谢嘉懿郡主才是,嘉懿郡主这才叫仁心大义,你们如此待她,她却仍肯出手相助。”
陈伯鸣的手攥了攥,面上含泪道:“是,是我们对不起锦儿。”
于是赵主簿带着一帮人撤走了,庭院中只留下了几张桌椅,还有一些零星的碎纸,处处寥落。
偌大的承恩伯府安安静静,下人都发卖没了,连主子的衣裳器皿都拿的差不多了……陈伯鸣站在那儿,忽的忍不住笑出来。
虽然什么都没了,但,幸好他输的不“难看”,大家仍旧觉得陈伯鸣是君子。
身后有人,冷冷的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做什么?”陈伯鸣冷笑:“事到如今,我何尝有选择‘做什么’的权利??既然要脸和不要脸,结果都没差,那我为什么不维持一下脸面呢?我虽不成器,也读了十几年的圣贤书,难道要跟祖母一样撒泼打滚骂街?”
他慢慢的转回头,看着他:“仲斐,其实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与旁人说,他未必懂,但与你说,你一定懂。”
陈仲斐抬起头,也看着他。
陈伯鸣凑近他,声音极低极低:“我是一个凉薄的人,什么父慈子孝,什么兄友弟恭,你我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可是,我到底是为什么,会对陈慕雪这么好?不管亲妹妹假妹妹,哪怕是亲娘亲祖宗呢……她,她真的配我花偌大心思,讨她开心吗?真的配我牺牲自己的利益,来成全她的小性子吗?”
陈仲斐眼皮猛的跳了跳,神色复杂。
陈伯鸣的嘴几乎贴到他耳朵上:“你不觉得,这很可怕吗?”
陈仲斐猛的退了一步。
陈伯鸣也没有再跟上,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接连几天,此事都闹的沸沸扬扬。
沈昼锦想起后世的微博,于是皮了一波儿,以“嫁人吗?用你的嫁妆养全家,最后还得死了给外室腾地方那种”,写了一篇很打油的文章。
如今不流行这个,文人不欣赏,但俗人却觉得很有意思,一传出来,很多人都记住了,不时就互相问问……嫁人吗?
也成功的把大家的关注,集中到了嫁妆问题上。
承恩伯一家子花用长宁郡主的嫁妆,最后还要换子,让郡主替姘头养孩子,最后连命也得搭上,给姘头腾地方……这嘴脸,确实是恶心到了一定程度啊!
沈昼锦还抽出空儿,关注了一下牢里的陈丙融。
其实起初,陈伯鸣几个人,还去送了几顿饭。
陈丙融的符,沈昼锦一直没给他揭,但他并不是傻了,基本的思考能力还是有的。
所以他趴在稻草上,一直在跟儿子说,“去求她!你去求那贱妇!她不过是想用这种方式逼我低头!呵!她觉得这样折腾就能挽回我的心?真是太小看我陈丙融了!!你去告诉她,忠臣不事二君!烈女不更二夫!秦知秋这个贱人都已经嫁过人了,一个糟烂的破鞋,还想上天不成!!你就说我说了,她若是接我出去,好生伺候我,我可以保留她的正室之位!但休想我再对她有半分怜爱之心!”
他的口吻,活像是送出了一个皇位。
陈伯鸣几人都觉得他大概是疯了,可怎么劝他也不听,旁边的犯人和狱卒,天天看乐子一样的看他。
但后来开始“还嫁妆”之后,家里没人再去看他,陈伯鸣仍旧日日叫嚣,狱卒当笑话往外说,传入文人耳中,又有新的文章出来。
连沈昼锦自己,都没想到这符箓效果这么好,可见是太切合他本性了,不愧是我!符箓王者!
只不过,假千金怎么还没回来呢??
她这儿大戏都落幕了,按说,海王假千金,也该载“鱼”归来了啊。
她都迫不及待想看看她得知一切之后的表情了!!
翌日下午,城门口,有两个人走了进来。
陈慕雪穿着样式简洁的蓝色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