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蒋绪澄在拿小毛巾擦我的刘海,简单划拉了几下就停了,顺带着一床毯子盖上来,空调也开了,暖风呼呼地吹在我耳边。我还没有完全睡过去,想着说什么俏皮话逗一下他,正张嘴想来句“贤妻”,自己都不记得到底说出口没有,就真的睡着了。
“醒了吗宝宝,我炸了薯条。”尽管还在迷迷糊糊,但“宝宝”这种称呼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唬得我差点没从沙发上蹦起来。闻了闻果然很香,潜意识里还是想再赖会儿床的,结果一转头看到蒋绪澄蹲在我旁边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险些没把我魂给直接吓飞。
“挨那么近干什么,我又没停止呼吸。”他脸上的表情确实挺别扭的,拿情景联想来说就是“我老婆好像停止呼吸挂了但是我觉得她一会儿肯定会诈尸”,我意识到刚才可能发生了一些什么,直接问道,“……怎么了吗?”
“……刚才我给你盖毯子的时候,你在说话。”蒋绪澄有些难以启齿,“看起来不像在说梦话,你就是…好像很想说话但是说不出来的样子。”我有些懵了,被他这么一说,感觉像爱情甜文一下子变成惊悚推理片的观感,“会不会的确是我想说,只不过我困得说不出来了呢?”
他白我一眼,“那今天的你也太能睡了吧。”“就是忽然很困啊,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连我自己都有些理亏今天突如其来的反常,“我睡多久了?薯条不会不脆了吧。”
“嗯…其实只过了不到二十分钟。”他看了看手机屏幕,有些心虚地说,“但我感觉你应该还没嗜睡到这个份上……”听到这里,我就差想冲上去左右开弓赏他一串嘴巴子了。我扭曲着面孔拽着蒋绪澄的衬衫下摆起身道,“你不知道打扰别人的充足睡眠是一种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吗?”
“我只知道如果我放任你为了睡觉而错过刚炸好的薯条,等你醒了你同样会像现在这样叉着腰朝我吼。”蒋绪澄悠哉游哉的答道,“特别是你才刚起床,你现在这个样子挺像那种炸毛的母老虎。”“好的,停下你的语言攻击,你这样会让我误以为你要从你嘴里喷出一串毒液击中我的脸。”我伸手比了个叉,“作为一个男朋友,你不应该这么攻击你的女朋友,因为她很娇弱。”
“嗯,或许可以换一个词,毕竟我的女朋友比我能言善辩得多,更多时候应该是她用尖酸刻薄的语言刺痛我。”蒋绪澄反唇相讥,“现在起床吃薯条吧。”我生生把涌到嘴边的妙语连珠全部吞回去,一把抓起旁边的大头柯基用力蹂躏几下发泄怒火,同时跟在某人身后走到餐桌,像幼稚园的小宝宝一样正襟危坐等待他从冰箱里拿出番茄酱倒给我。
如他所说,薯条真的炸得恰到好处,在他面前我历来是没有什么形象可言的,但也没有到吃相狂野的地步,他托着腮帮子看我带着手套抓起一大把后一根一根往嘴里递,忍不住笑道,“我又不跟你抢,怕什么。”
“谁怕你跟我抢啊,我就是觉得有点烫,先放手里晾凉一下。”自知自己这种小仓鼠护食一样的行为有些多余,但还是一半陈述事实一半嘴硬着,蒋绪澄以手支撑向我偏过身来,眼里是满满的笑意,“可以啊,跟你抢,抢你嘴里的。”说着他猝不及防伸过手来,揪着那根被我咬在嘴里另一端却露在外面的薯条,玩闹一般轻轻拉扯试图抢夺。我“啊呜”一口咬断一半咽下肚子,他手里拿着那半根,当着我的面意味深长着送入口中缓缓咀嚼,眼尾上挑眼波流转得像勾人而自带bgm氛围感的长耳妖精。
“嗯,抢来的果然比较好吃。”蒋绪澄拿着纸巾拭了拭手,“如果你愿意喂我的话,可能会更好吃。”“做你的白日梦去啦。”我毫不客气将手上的油拍到他脸上,“想吃就自己拿,不要做懒惰的寄生虫。”“薯条还是我炸的呢。”蒋绪澄开口呛我,“要不是我叫你你现在还在睡,到底谁是寄生虫?”
我一边听他唠叨一边往嘴里一根根塞薯条,而他继续托着腮帮子看着我,脸上带着一块泛着光的油渍……我推推他的手,“洗脸去啦,脸上有油不难受吗?”他摇摇头,“……我想看着你。药效还在吗,心里难不难过?”
“不难过,也不难受。就是感觉迟钝好多,反应不过来。”我晃了晃脑袋,“还有就是想睡,好困。”“吃完再睡一会儿吧。现在六点多,睡到八点我再叫你,阿姨那边不用担心,我会打电话跟她说你在我这边写考卷的。”他总能替我顾及得周全,“毕竟…我在阿姨那边信用会比你好一点吧。”
很好,贴合实际的一次有效攻击,重点是的确完完全全符合实际不容我反驳。“你当她儿子去吧,反正她那么喜欢你。”我作势挥手打他,情绪一上头,鼻子眼睛都红了,眼泪一下子泛了上来,“反正她眼里只有成绩,你们每个人都拿这个压着我,都说我偷懒不努力,我名次进步了就说要我下次继续加油才能稳定一本,不然以后没有好大学要我……”
蒋绪澄推开椅子跑过来搂住我,那双漂亮眼睛里小心翼翼地,映出的都是我红着眼字字控诉的模样,“怎么就把我划到外人那里了呢?我永远向着你,站在你这边,你做什么我都不反对。刚刚才吃的药,不因为这个事情哭好不好?”
——那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