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龙抬头!”
随着时间推移,大量的积雪不断地融化,浸湿了大地,大量的尸骸也化为春泥,茁壮了生长的野草。
大量的野兽,毫不畏人地四处游走,间歇的还能看到三五成群的狼群。
骑在马上,望着冬雪初融的景象,仿若草原一般,朱谊汐不由得感叹:“沃土千里的中州,成了养马地了。”
野进人退。
朱谊汐此时,并没有什么环境复原的喜悦,反而倍感荒唐,以及悲戚。
乱世中,河南这片土地往往受的伤最重。
不过,他感怀了片刻,就恢复了冷静。
襄城,大军暂且停歇,豫王亲口命令道:
“陈永福驻扎汝州,居高临下监察洛阳,不要随意出击,必要时退守襄城。”
“遵命!”陈永福忙应下,随即开口道:“殿下可是担心洪承畴?”
“没错!”
朱谊汐一口应下,有些忧虑道:“洪贼比建奴还要可恨,其督师中原多年,可谓是知己知彼。”
“我军须得谨慎小心,不要妄自出击,守好目前的地盘,就是最大的功劳。”
“尤世威,你驻守襄城,裕州(方城夏道)这片,乃是南阳之门户,千万不可大意。”
“卑职绝不妄动!”尤世威忙应下:“洪老贼一向奸诈,陈统制可得小心才是。”
“这是自然!”
陈永福轻笑道:“洪贼对咱们知根知底,可不得小心嘛,毕竟其督师陕边数载,咱军中谁不熟悉?”
见到两人有点别苗头,朱谊汐并不在意。
陈永福为人谨慎小心,但又不乏胆气,性格坚韧不拔,擅长防守反击。
而尤世威,则粗犷大胆,毫无畏惧,可谓是勇将,征战数十年,对战经验丰富,又显得老道狡猾。
在他麾下诸将中,可谓是出类拔萃。
“汝州、襄城,就像是两把突入河南的尖刃,互相配合,绝不能让洪贼得了便宜。”
豫王沉声道,目视二人。
“谨遵王命!”陈、尤二人脸色一正,忙不迭应下。
见此,朱谊汐也就勉强放下心思,随即率领大军,度过了棱堡林立的方城夏道,进入了南阳府。
如今的南阳,度过了一年多的太平时光,再加上这么多时日不断地从河南迁徙的百姓,户口逐渐充盈。
官道两旁,隔三五里,就能见到一座村庄,虽然人口稀稀落落,但冬小麦长起,野草被清除,孩童们光着屁股遛鸟。
鸡鸣声陆陆续续,犬吠声时起,不时能见到赶路的行商,以及短衣褐服,拾捡那骡马粪便的农夫。
曾经路边硕果累累的果树,也不时的砍伐,成了农夫们的屋舍。
“无为而治,百姓其乐。”
见此,朱谊汐不由得感慨起来。
所谓的无为,就是别瞎折腾,减少徭役,征发,百姓自然就安乐了。
平心而论,他占据湖广地区,也不过一年,施行的乃是先军政策。
所谓的先军政策,也并不是说说而已。
首先,就是大部分的财政收入,都用来养兵。
而据朱谊汐了解,每月的商税、盐、铁、茶等,约莫五六十万两白银,八成都投入到了战事中。
比如,他这次北进洛阳,五万步骑,每月的耗费就在三十万两。
换句话来说,湖广的官僚、守兵,以及那五万人,一起分那剩下的二三十万两。
秦军几乎是无月不战,修桥补路,兴修堤坝等民事几乎都没有涉及。
更不要说,规范市场的常平仓了。
也只有襄阳府用了心,但也基本属于无为而治。
他这个军政府,只是收税上比较积极罢了,毕竟还专门设置了转运司。
想到这里,朱谊汐不由得自嘲:“若是军队败了,无论是闯贼,还是满清,只要秋毫无犯,恐怕湖广的百姓都会顺从吧!”
这就是百姓,听话,顺从。
只要能给到他们和平,辫子什么的,其实并不在意,反正只是换了个剥削统治者罢了。
不过,在这个乱世,拉拢军队是必要的,无论是充足的军饷,还是分田奖赏,都有助于军队形成战斗力,乃是不可或缺的。
想到这里,朱谊汐觉得,就连李自成都想着转变,自己也得在民事上,多用点心了。
等他到达了南阳城,才仿佛从草原回到了繁华的中原地带。
行人如织,骡马繁多,叫卖声不绝于耳,喧闹中满是人气。
“朱猛,以后你就驻扎在南阳,守好武关。”
坐在府衙,豫王亲口吩咐道:“你的主要任务,就是给陈永福、尤世威充足的后勤,军政一把抓。”
“是!”朱猛点点头,糙脸上颇有些烦恼:“殿下何不如让我去汝州,民政什么的,好让人心烦。”
“那是南阳知府的事。”
朱谊汐笑道:“你只是监督罢了,勿要让他们鱼肉百姓。”
大军驻留南阳数日,补给后再次南下,不一会儿,就见到了汉江。
襄阳,近在眼前。
奔腾的汉江全面无冻,水势一如既往的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