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昂首挺胸,此时却弯腰勾背,态度别提多恭敬了。 而他们的手中,则拎着两个鸡蛋。 赵先生一席长袍,洗得条顺干净,脸上略带红润,与乡间平民百姓的贫穷,干瘦格外不同。 整个人都显出一股卓尔不群的气质。 即使他是个连童生都不是的读书人。 但,到底是读书人。 乱世后的盛世,读书人的重要性再次提高。 他斜眼一瞥,是陈家人,心里就知晓是书信事,所以就施施然地坐下,等着一家人的到来。 陈二狗和家人一样,眼睛里满是崇敬,身体不自觉地就矮半寸。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的态度有一点点不恭敬,他爹的耳光就是立马而至。 用他爹的话说,赵先生不久的将来,就是官老爷,是天上的文曲星,得比族长还要恭敬。 “赵先生,这是我儿子又写来的信……” 陈大脑袋将粗糙的手掌在衣服上擦拭一下,即使它,已经被洗得发白。 小心翼翼地捧去书信。 赵先生眼皮都不眨,直接道:“下次不要带东西过来了,这点小事不值得。” 话是这样说,但鸡蛋在桌上放置时,他丝毫屁股都不挪动,就直接拿过书信,细细看了起来。 不一会儿,他竟然直接惊起,呼道:“陈大脑袋,你大儿子要回来了。” “回来了?”陈大脑袋一时间没转过弯来。 “不是三年的时间到了吗?陈信这小子在东北辽东参军了半年,他说开垦了上千亩亩地,朝廷给他发了一百亩如今发达了,就想着带一家人过去……” 东北的建设兵团,是迁徙百姓的变种。 招募农村的青年入伍,让他们开垦土地,建设边疆,然后再用土地诱惑其一家人搬迁。 相较于之前直接强制迁徙,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毕竟破家值万金,再加上宗族姻亲等牵扯,哪一次不是弄得人心惶惶难以终日? 而且,这样做的话对于朝廷来说成本极高,百姓、朝廷都没好处。 而用招兵的方式,间接移民,就能很好的处理此事了,更为缓和。 “乖乖,一百亩——” 陈大脑袋惊了。 即使山东战乱年间死伤无数,还有大量的百姓被掳掠到辽东,但人均土地面积却很少,早就度过了开荒种田的好时候。 在村里,陈家顶多只有十来亩田地,而且都是旱地。 “赵先生,这一百亩地,是旱地还是水浇地啊?”赵大脑袋忍不住陪笑道。 “是水浇地。”赵先生摇头笑道:“他是准备接你们过去享福呢。” “这辽东,可是有鞑子的……” 陈大脑袋忽然就缩了缩脖子,畏惧道。 “这是哪一年的陈年往事了?” 赵先生沉声道:“辽东安稳的很,边疆是吉林,辽东是内陆,比山东好多了。” 陈大脑袋这才欢喜不已。 一百亩地,这在老家岂不是个小地主? 到时候就能供老二读书了。 说着,他看向了二狗,满脸的期盼。 只要家里出了一个读书人,立马就是鲤鱼跃龙门,成为人上人。 到时候,陈家也是大户人家了。 越想,他越是欢喜。 一家人回到家中,欢天喜地的开始迎接大儿子的归来。 果然,半个月后,陈大狗,即陈信,则带着大小包裹,坐着赶集的牛车,回到了家中。 离去不过三载,家里的篱笆院变成了土墙,几个漏雨的破房,也已经被整修完毕。 屋前屋后都是菜,几只鸡咯咯叫着,对于生人的到来满是警惕。 “爹,咱们家什么时候养鸡场了?” 陈大狗一身棉袄,包裹得严严实实,满脸的红光,高大的身材,显得极为魁梧。 相较于之前的瘦弱干枯,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你走后半年,寄来钱的时候,就养了。” 陈大脑袋跟在儿子身后,满心的欢喜: “估摸着养了两年半了,整个咯咯叫,蛋倒是下的不错,待会儿你尝尝,保证跟辽东不一样。” “嗯!”陈大狗肯定地点头:“您这鸡脚露出来都是黑的,肯定好吃。” 一家人难得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