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的寒意,此时犹如实质。 哪怕此时烧起火龙,也难提起些许的暖意。 张慎言、阎崇信、吕大器三人,本就是城府深的人,此时却不可置信地望向赵舒。 惊诧,意外,不解,但又在情理之中。 但凡在官场上混的都知道,赵舒是孙传庭幕僚出身,还是山西同乡,之后还撮合了皇帝和皇后的婚姻。 即使他不站队,但所有人依旧把他看作后党。 而赵舒平日行事,也是不偏不倚,为人和善,不揽权不贪权,由此赢得了不少好名声。 三人互视了一眼,选择了沉默。 哪怕他们心中支持,此时也只能沉默,不然就会有逼宫的嫌疑。 到时候朝廷必然大乱,大好形势就毁于一旦了。 皇帝不动声色,只是瞥向其人,目光如同利刃,又仿佛火药,轻易的就能要人性命。 但赵舒却一直保持着躬身的姿势,态度不变。 其实,皇帝对他也很满意。 因为赵舒知道配合。 比如之前的内阁改制,首辅独揽票拟,到各人分部执权,赵舒毫不介怀,并且认真的执行。 态度可以,能力足够,外加省心省力会配合,这才是赵舒七年多时间一直担任文官之首的原因。 “多亏了祖宗庇佑。” 张慎言艰难地挪动脚步,挤出笑容:“圣君临朝,皇子聪慧,此乃大明盛世之兆也,老臣贺喜陛下——” 朱谊汐也配合着露出了一丝笑容。 瞬间,令人窒息的感觉消散大半。 赵舒却微微蹙眉,心中一叹。 一场诡异的君臣对话,也随之结束。 “适之兄,你这是做甚?” 一路上,几人快步而行,不发一言。 刚出了宫门,张慎言就摆开了脸,不喜道:“你这般做,着实有违臣子之道。” 让君王下不来,这不是成熟的政治家能做的,也不被认可。 因为这样只会起反作用,正事反而被耽误了,你要碰个倔强的,人家非不听对着干。 “金铭兄,某不得不为。” 赵舒微微摇头,叹道:“陛下这般犹豫,就怕又是国本之争,不得不先打个埋伏。” “好不容易复兴的江山,难道就这样坐视不理?” “况且,某年岁也大了,没几年可劝说的了。” 闻听此言,张慎言一愣,他这才仔细打量了一番赵舒。 只见其年不过五十有六,就已经鬓发斑白,双目疲倦,紧绷的眼袋,也耷拉下来,脸颊两侧的肉也松弛下垂。 这哪是五十岁的人,怕是得多加十岁也说得过去。 一转眼的功夫,若是从崇祯十六年算起,这位已经跟了当今九年时间,幕府执政至今,也有八年。 “适之兄,朝廷可不能没有你呀!” 张慎言郑重道。 在皇帝面前,他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无事,还能撑几年。” 赵舒摆摆手,登上了马车,浑不在意得离去。 这时,不远处的阎崇信、吕大器二人,则走了过来:“如何?” “赵公心思已定,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望着马车渐远,张慎言轻叹了一句。 “就看陛下的心思了。” 阎崇信踮着脚,望着不见踪影的马车,想要跟去,却又不敢,只能无奈。 “首辅到底是莽撞了,陛下的心思岂能猜度?这该如何是好?” 如今皇帝威望如日中天,谁敢忤逆,又谁敢公然站队? 谁不知道皇帝最讨厌的,就是前明的党争。 如果因为首辅的原因,皇帝猜忌朝廷,以为围绕太子形成了所谓的太子党,那就真的大发了。 忧心忡忡的几人,面色难看,只能回去。 而在皇宫中,皇帝气恼地回到乾清宫,一路上宦官们谨小慎微,生怕惹恼了皇帝,成为发气筒。 不过朱谊汐来自后世,对人命总归有几分尊重,倒只顾着生闷气。 对于赵舒的想法,他倒是能够理解,但却又无法苟同。 立六岁的孩子为太子,性格,秉性,能力,完全等于零。 最少等十二三岁的年纪,那时候只要朱存渠这小子是個中庸之相,他也会立为太子。 愚钝不可怕,就怕的是像隋炀帝那样的盲目自信,那就纯粹的坑爹坑祖宗了。 “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