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顶天阶,确实就在眼前。
而这眼前,却足足拥有千阶之远,跨过了春风暖意,踏过了盛夏荷塘,路过了秋叶嶙峋,终于是入了这漫天白雪之中。
这便是凌霄宗的天阶之路,也称四季路,也寓意着修士一路要历经的风霜雨雪,这逆天而行的路途,本就无什么捷径,也难有多少收获。
或许一路向前最后也未得所求,然而也仍旧是千万人心心念念,九死无悔。
她走的时候,秦如意割下了身上的衣袍,将秦诫捆在了秦容浅的背上,那一刻她看了一眼,这位总是一眼掠过不曾认真看过她的嫡姐。
那双凤眼之中是认真,和无声的祝愿。
随后一行人,一路向前,冒着风雪向着天阶前进。
周遭风雪连绵,并没有适合修养之处,于是在发觉此事之后,包裹中剩余的食物,水源,在进入这冬雪之时,便是在前一次的修整之中分食殆尽了。
于是一群人就这样默默的走着,可是离天阶越近,秦容浅就越觉得,她似乎是高估了自己。
这练气一阶的修为,却负担了整个队伍的重量,如今她体内的灵气,已是耗尽了。
慢慢的,背着着秦诫的她,步伐越走,越是缓慢,沉重,在天阶的雪中落下一道道痕迹,随后又被天雪覆盖。
而周遭的秦家子弟,也早已是互相搀扶着,冒着风雪继续前进。
说实在话,这银装素裹的美景,带给她的却不是什么好的滋味,冰冷的霜雪随着呼吸进入体内,连魂魄都有些被冻结的错觉。
随口呼出的热气,肉眼可见的被冷风冻成了一袭白雾。
步行许久的双腿,已经不再有什么知觉,是冻得麻木了,感觉不到疼痛了,只是她还不肯停下,继续走着。
耳旁有浅浅的声音,像风拂过耳旁,那是秦诫的呼吸。
终于,离着天阶越来越近,许多的孩童早已耐不住心思,加快了步伐,走上了天阶。
而秦清水则还跟着秦容浅,慢慢的向前走着,她身上披着的,乃是秦容浅身上的外袍。
她转头看着秦容浅,眼中却满是担忧,因着要背负秦诫,浅浅并不能和她一样将手缩在外袍里。
此时以她的视角看去,那一只稚嫩的小手已经被冻出了一种紫红色。
天雪落在那一双桃花眼的睫毫之上,秦清水却不敢上前帮忙,将其抚去。
那肩膀是如此的瘦弱,一步步的行走之间,是肉眼可见的颤抖,一切都如此清晰的显示出,这个背负着秦诫要登顶天阶的人,已经要支撑不住了。
终于,在一阵欢呼声之中,几乎是所有秦家子弟都快步上前,登顶天阶。
只有秦容浅还背着秦诫,一步步的在大雪之中,缓慢行走着,且步伐,愈加的慢了起来。
然而一众欢呼雀跃的秦家子嗣,在登顶天阶后却并未随着接引的修士前去休息,而是守在天阶,等着剩余的那三个人,同它们一起登上这天阶。
秦容浅走在大雪之中,身体已经是感知不到多少的温度了,双腿还保持着重复的动作向前走着,可身体却已经是冻到了某种僵硬的程度。
负重行走在大雪之中,消耗的不只是体力,连她的意识都渐渐的有些许模糊了起来。
一路向前,眼前的视线,逐渐变得不甚清晰,终于,除了一片雪白,她再也看不见多余的颜色了。
而此时,却有一名身穿墨袍的修士,来到了这天阶顶上。
那男修并未言语,神色清冷,却令所有的孩童都合上了口中的话语,不敢在他身前出声。
而好不容易登顶天阶,坐在地上休息的秦如意,发觉周遭忽的安静了许多,一睁眼,却是见着了这名容色冷清的男修。
那一刻,更是心头一跳,她从未见过这般容姿俊逸者,只是站在那一处,不曾言语,便敛去了众人的眸光。
天穹之上,有落下的白雪给她的睫毫染了一层白霜,身旁的秦清水在那忍不住的叨叨着:浅浅,你再向前走几步,就登顶天阶了。
是个好消息,终于,要到了呢。
听到这句话时,秦容浅很想笑一笑的,只是她的嘴角好像已经被冻得僵硬了,怎么都笑不出来。
她抬起了头,努力的眨了眨眼睛,眼前还是一片模糊,只是,终于好像是要到达天阶顶上了。
可一袭墨色的身影,却在此刻,映入了她的眼帘。
那一刻,连风都吹得正正的好,漫天白雪之下,那人一身黑色的衣袍,好似是大雪纷飞之中欲展翅而飞的一只墨鹤,在雪色之中现了身形。
而背着秦诫的她,也在此刻登上了天阶。
“浅浅!你登顶天阶啦!”秦清水眼含热泪的走上前去,忍着寒风解开了了秦容浅身上捆着的衣带。
其它孩童也上前帮忙,将秦诫从她背上抱了下来。
秦容浅站在原地,任着众人摆布,她注视着眼前的存在,只是眸中还是一片模糊,看不清什么东西。
那好像,是个分外引人瞩目的存在,秦容浅这样想着,却发觉在绳带解开,秦诫脱离了她后背的那一刻,身体仿佛就此解脱。
脑海之中一直绷着的那根弦,也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