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海码头,清晨。
刀斧队们召集了周围所有的水鬼,潜到浑浊的水中去搜寻昨夜遗失的宝藏。
所有工作都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这群混饭吃的家伙们效率很高,但随着物品的打捞清点,气氛却越来越凝重。
嘶律律——
一匹漆黑的马在跺脚。
它口鼻生烟,瞳孔是漂亮的墨绿色,看起来比寻常的驼兽还要强壮许多。
厢体同样是漆黑的,并且每个外表面都用珍贵的兽皮包裹,做了防水和保养。
它看起来华贵又严肃。
谁都会感觉到一种油然而生的畏惧感。
雇主就站在码头上,戴着标志性的高筒皮帽,这位先生似乎很喜欢类似材料的制品。
但即便守备领袖将落水的野兽毛皮捞上来,这位雇主依旧没有露出丝毫宽慰的笑容。
港口氛围压抑得可怕。
水鬼们刚缓口气,又把脑袋埋进水里,根本不敢呆在雇主愤怒的余波当中。
生怕跟昨夜那头魔物同样的下场。
咚,咚咚。
包锡的手杖正在捶击港口的地砖。
雇主身后的劫匪强盗纷纷上前,就像是狼狗们听见了开饭的铃铛声。
每个人都目光灼灼。
“萨雷克先生。”
雇主叹息着背过身去,盯着旁边的负责人。
守备领袖点点头。
这家伙浑身湿透,发尾还在不断地往下滴,弄不清楚是海水还是紧张渗出来的汗。
雇主冷笑了一下。
守备领袖瞬间肌肉紧绷,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这位令港口刀斧队胆寒的存在,却难以鼓起勇气去触碰萨雷克的逆鳞。
“遗迹之剑的碎片还没捞到吗?”
“没……没有,不过您放心,安贝拉冰港最娴熟的水鬼都在这里,我们……”
守备领袖突然噤声。
因为雇主已经看了过来,似乎在警告——不要用看似稳妥的保险去轻易做出承诺。
萨雷克面无表情,闭眼做了好几次深呼吸。
他说:
“港口下面都是暗流,而且有可能会被怪鱼吃进肚子里去,所以我已经做好准备彻底失去它了。”
“我们还在打捞,或许……”
守备领袖尝试辩解。
他习惯寻找借口,却忘了自己面对的是谁。
雇佣的打手们全都转过来,用看待尸体的眼神去解剖他身上的每一块骨肉。
萨雷克拄着锡杖。
他看向另一个方向。
苍厝蛇曝晒在码头上,气息奄奄,遍体鳞伤,甚至有食用尸体的鸟类环伺在周围,等着它发出的第一缕恶臭。
“帮个忙,”萨雷克朝着巨蛇努了努嘴,“宰杀,取出耗材。”
守备领袖最后一次插嘴。
他说:“先生,我们还能医治,这头蛇对南疆生意来说非常重要,我们还能够赚一笔……”
萨雷克嗤笑一声。
他对打手点点头。
那家伙瞬间甩出一柄带齿的锁刀,把守备领袖砍翻在地,却没有急着取走对方的性命。
萨雷克转过来,挑起眉毛,似乎既惊讶又满意。
“瞧,你终于学会了安静和谨慎,我来教授你更多东西。它毁了我的计划,就像那些失去的东西一样,我也将失去这条蛇。”
萨克雷将锡杖放在他的肩膀上。
这画面看起来很违和,既有点像是雄都广场前的一次加冕授勋,又像是断头吊台上的一次处刑。
他优雅且危险。
“我失去了很多东西,我会缅怀,然后拾起更多,这是我做生意的原则和成功秘诀。”
萨克雷抽回锡杖,招手走向了马车。
守备领袖的血液已经开始扩散,就在他以为自己侥幸从这个恶魔手中捡回一条命的时候……
萨克雷踩在马车的脚蹬上转过头。
“先宰了他。”
带锁链的齿刀被抽出来,紧接着,又照着那张惊恐发白的脸上砍了进去。
……
安贝拉冰港,巷尾旅店。
肯恩将自己收拾干净,正巧看见朗明威从伯克·巴特莱的房间中走出来。
他表情有些积郁,似乎没有得到想要的答复。
“请便,先生。”
肯恩侧身让步,像侍者给贵客指路。
朗明威走过去,脚步渐渐放缓,然后又转过身来,盯着马哈鲁:“你的眼光很犀利,想问题的角度也很独到。”
“嗯哼?”
肯恩不置可否,突如其来的夸奖必然有问题。
朗明威没有穿军装,盔甲尽数卸掉,但即便只有内衬,还是能够看出强壮结实的身材,还有军旅生涯磨炼出来的凌厉气质。
朗明威说:“你是个聪明人。”
他顿了顿,目光突然变得凶狠,发泄般地低声说道:“但我很讨厌聪明人,说实话,我觉得这一路上非常奇怪,你太危险,马哈鲁!”
肯恩故意眼神游移。
他或许能够猜得到:
大概是诺林王国确实内忧外患,并且伯克也没有什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