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锋轰然断裂,雪雾磅礴,弥漫到藏匿点附近。
呷!
魂鸦展开漆黑的羽翼。
它长有三颗脑袋,全部昂起,发出嘶吼声,密密麻麻的牙齿嵌在喙内,唾液把冰碴喷溅到周围的雪地上。
黑菈们收紧四肢,把呼吸降到最低。
巨裔身材庞大,挪动了许久,还在慢慢往里收拢。
他们脚边掉落的冰碴里混杂了肉糜,再蠢的人也知道——这种鸟是吃肉的,它能撞断冰锋,就能冲开头颅。
魂鸦相当有灵性。
帕洛图斯比的萨满和巫祭们研究它,学习它,甚至变成它,几乎每个氏族都会饲养几只。
驯兽人侧过耳朵,仔细聆听那悲痛欲绝的嘶鸣。
没多久,魂鸦变得激动,翅膀频繁剐蹭,稀碎难听的磨牙声穿过冰窟。
黑菈们感觉有东西在咀嚼自己的脑髓。
很快,魂鸦从洞穴急速飞了出去,它朝天空尖叫一声,展开翅膀不断折返,像是在寻找入侵者的踪迹。
沙沙沙。
待它走远,驯兽人踩进雪地里。
他看向那根……从厚翅鹰身上掉下来,又被放进魂鸦洞穴,此时正缓缓飘向冰渊的羽毛。
“我只要求了一颗蛋,请你把另一枚放回去。”
“这不好笑!”
濛捏着铁片走出来。
他胳膊上的擦伤和通红还没消失。
自己冒死取回的东西,应该算超额完成任务,竟然要归还?
“接纳同伴,敬畏自然。”
驯兽人轻声念着北境古训,严肃地看过来,他的性格就跟脸一样,时而慈祥,时而毒辣,站在不同的方向,就有不同的认识。
“你夺走了它全部的希望。”
“呵呵,别忘了,是你让我爬上这该死的崖壁,胆小之徒,卑鄙阴险,有什么资格谈论道德?”
濛破口反击。
“魂鸦每次产蛋,只能存活一只幼崽!”
【传闻中,魂鸦的智慧被嫉妒,某位执掌天空的旧神降下诅咒,限制了这种动物的繁荣。】
北境牲性的氏族,世代流传着这个故事。
他们也发现,只要把蛋分开照料,里面的魂鸦都能存活,于是某些部落就把“爬悬崖取蛋“作为驯兽人的成年礼。
就在两人争执不休,即将发生冲突的时候,一个声音从旁边响起。
“打起来,死在这。“
黑菈们悚然一惊,后退半步,不敢插话,皮肤上的纹章提醒着双方的身份。
肯恩从雪坡下面走上来。
他把【晨昏】撂在中间,仿佛决斗用的界标。
驯兽人和濛欠身致意,雇主的言行,他们打心底敬佩。
“今天,斥候冻晕了六个,围猎山查兽的时候,民兵的鲜血把土地都染红了……”
肯恩能用经验值驱散劳损,却无法缓解压力,只要还在路上,只要还有人受伤死去,领导者的肩膀就永远不会轻松。
“你们身上穿着好的盔甲,用着锋利的武器,有没有在为队伍做出贡献呢?”
肯恩抓起一把积雪,擦拭自己脏乱磨损的护具。
他等双方的眼神落定,才开口说道:
“沟通没那么困难,桑顿卡亚人绝不内讧,黑菈这个名字,是让你们守护他人,保护彼此。”
濛看见那柄黑亮的斧头从雪地里被拔出来。
他沉默半晌,转身开始攀爬,这次没有借助巨裔的肩膀,动作却格外地快。
黑菈们看着那颗蛋被放回原位。
肯恩没再多说些什么,背起战斧,带领众人沿老路走下雪坡。
迁徙的部队像黑线那样画出欧珈的山道,持盾的战士们都站在前方,流民和军队散在后面,每个人都时不时地抬头,盯着空中那两道交错的影子。
【厚翅鹰和魂鸦发生争斗,对你来说是个好机会。】
驯兽人原本想渔翁得利:利用魂鸦牵制,再组织偷袭,而负责爆出最后一击的,就是濛。
莽撞的家伙容易坏事儿。
他看了一眼濛。
对方把胳膊藏在身后,上面应该还残留着淤青和疮疤,无法保证最后的击杀。
“奎玛,你的巨弩如何?”
“这武器不能扭头,周围藏不住,它看见了也不会靠近,抖抖翅膀擦过去,就没戏了。”
驯兽人感觉到了严峻。
他担心自己没法交代,皱眉深呼吸,不着痕迹地看了首领一眼。
肯恩就站在前面,近在咫尺,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围绕在这个年轻人身上的疲惫消失了,他变得格外专注,没有紧张,没有犹豫,只是简单地想要杀掉空中的怪物。
黑菈们轻吞唾液,升不起别的念头。
埃尔伟的秘术师们压力更大。
厚翅鹰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刺穿了腿骨,黑鸦划破长空,弧线如同漆黑的惊雷,让人猝不及防。
谁惹到它了?
魂鸦只有半个厚翅鹰大,但它的急速和力量,令所有生物畏惧,三颗脑袋,细密锋锐的牙齿,诡异地搅碎了厚翅鹰的血肉。
秘术师们尝试着摆脱困局。
魔法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