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都有斑驳的血迹,肚子侧面的盔甲和内侧皮革都被切开,似乎受到了些轻微的划伤。
凄厉的惨叫声紧跟着传来。
鹿灵的身形堪比两座带有防风层的帐篷,而卡维达的短跑兽两个呼吸间就被砍成了肉块,钢铁巨镰从尸体中拔走,带出了零星的土块。
它向前移动,宽敞的斗篷下没有双脚,更加湿润浓重的白雾从骷髅鹿头的孔洞中喷出。
五六根手臂张牙舞爪地飘荡,没根刃尖都在滴血。
肯恩很好奇:
象征仁慈和丰饶的希波许诺了他奖赏,如果此时联合两位神启战旌击败了鹿灵的话,究竟会怎么计算自己的功劳和过错呢?
肯恩握紧战斧,寒意在凝结。“你们如果想要打尖霊冰湾的主意……”
卡维达和巴尼警惕地盯着他,分散出部分注意力,用来提防他手中的武器。
肯恩继续说着:“那就要做好敬畏自然的准备,你们是神启,跟帕洛图斯比息息相关,能够感受到这片土地的丰饶和脆弱。”
他接触过牲性氏族,触碰过两种兽灵,也从乌森布和锡蒂那里学到过很多东西。
尖霊冰湾得到主要产出资源就是【巨兽】和【矿石】,而且传统【猎季】是部落先辈们数百年摸索和实验出来的经验,所以适度击杀是合理的。
“鹿群是意外闯入这片土地的,你们最近这种屠杀式的捕猎手段会造成什么后果……难道还需要我给你们仔细上课吗?”
肯恩盯着她俩,露出些许愤怒的表情。
卡维达闭嘴咬牙,用舌头试了试口腔里的血点,而巴尼的忏悔同样化作了严肃的表情。
弗伦冈铎宣布正式发动战争,从亡灵潮死里逃生的经历,还有对于未来的担忧,对于部落发展的迷茫无助,令两個北境深处的神启做出了偏激的决定。
巴尼听见卡维达嘴里传出了轻声的谩骂。
但她的态度从来都是根据音量大小来判断的,所以现在已经是岩拳部落战旌最诚恳的状态了。
巴尼知道自己的“姐妹”不会服软,话还是要自己来说,于是问肯恩:
“所以你想要我们怎么做,难道赎罪的方式就是要让我们用两千条人命来换吗?”
……
赞比第一次注意到水痕的时候,她刚刚跑赢了一场沙暴。一开始痕迹很淡,当她从沙层深处举起岩石时,只感觉到一片潮湿的凉意。随着她越来越接近古老的北境深处,一块块石头上的水痕开始变成湿漉漉的水滴,仿佛是在哭泣。赞比飞快地掠过沙漠,心中明白这些石块有很多故事要向她倾诉,但她没有时间聆听,以分辨那泪水究竟来自喜悦,或是忧伤。
当巨大的太阳圆盘开始在她身上投下阴影时,翻起的湿润土层已经变得水花淋漓,细小的河流从她踩着的岩石上汩汩而出。赞比终于来到了城门前,她听到岩床上奔腾的水声震耳欲聋。黎明绿洲,生命之母,在黄沙下雄健地咆哮着。
过去的几百年里,她的部落一直跟随着季节性变化的水源而迁徙。所以,只要循着水流,就很有可能找到她的家人。然而令赞比沮丧的是,如今北境深处的水源仅剩下最为古老的一处。帝国都城的残垣断壁已经是人们避之不及的悲伤之地,就好像躲避着大塞荒漠和徘徊其间的猎食者。
赞比勒住脚下的岩石,一个急停,险些让她踉跄摔倒。她飞快地把石头摁进沙中掩藏起来。赞比四处观察着——维考拉的那个女人说的没错,这里已经不再是只有鬼魂和沙土的遗忘废墟了。城墙外临时搭建的营地满是人群,忙碌的景象好比是洪水来临前的蚁丘。因为看不出这些人的身份,她决定如果没有必要的话最好低调一些。
看起来北境深处各个部落的人都来了,但是赞比仔细地打量着他们,却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这些人各有目的,他们争论着到底是该留在营地,还是进入旧城寻找庇护。有人担心,既然这座城能够升起,那也会再度沉陷,把所有呆在里面的人活埋掉。有些人则看着天边风暴那不自然的闪光,认为城墙是更好的防御,即使这些城墙已经在沙中掩埋了数个世纪。每个人都急匆匆地跑来跑去,稀里糊涂地收拾着行李,脸上挂着忧虑,偶尔抬头望望天色。赞比虽然早前就甩开了风暴,但用不了多久,沙尘就会撞上这里的城门。
“赶快决定吧,”一个女人对她大喊,声音几乎要被搅动的绿洲和渐近的狂风盖过去。“你要进城还是留在外面,姑娘?”
赞比转过去,看到一张北境深处人的典型脸孔,但除此之外,完全是陌生人。
“我在找我的家人。”赞比指着自己的短衣:“他们是织匠。”
“鹰父承诺会保护所有城里的人。”妇人说。
“鹰父?”
妇人看着赞比疑惑的脸,微笑着抓起了她的手。“黎明绿洲重新开始流淌。北境深处有希望了。”
赞比看看四周的人群。看来是真的。虽然他们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入伟大都城的深处,但他们脸上的恐惧更多是来自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