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五月开始,绵延的雨就会像是吹落的樱那般,从冲绳席卷而上,直到北海道的山前。
小雨顺着路灯坠下,鹿野怜刚刚走到走廊,眼前就多了一把蛇目伞。
底调是淡蓝色,一圈金色的纹样印在上面,张开时,就犹如海中的一尾鱼。
“抱歉。”
鹿野怜轻轻把伞推开,“我还在丧期,这样的颜色太鲜艳了。”
虽然出身极高,但五条悟从来不会把家族挂在嘴边,也不允许仆人跟在他身边晃悠。
因此,东京的仆人大多都是摆设,年轻、稚嫩、无能、好掌控。
被拒绝之后,仆人茫然地抱着伞,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鹿野怜等了一会,侧头看他:“若是没有其余的准备,还要麻烦你送我一程。”
仆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打开伞把她罩住,二人走进雨里。
“近来大人睡得还好吗?”
“神子大人晚上几乎不眠。”下人一五一十地禀告,“灯常亮着,偶尔会叫我们送宵夜过去,白天也睡不长久。”
“在做什么?”
“平时会出任务。”
仆人看了她一眼,支支吾吾的,“晚上……在打游戏。”
少女神色平静:“老师们的见面礼送到了吗?”
“神子大人不允许我们对他的社交指手画脚……”
事实上五条悟说的话要难听得多,仆人的语气不自觉带了几分委屈。
鹿野怜停下脚步:“辛苦了。”
经她之口,再简短的话也显得柔情缱绻。
“我不常在东京,这里还需要你们多费心。”
“好、好的。”
听见怜大人这样说,感觉就是立刻为了神子大人死去,也再没什么遗憾了!
少女弯腰上车,黑色的窗遮住她的半张脸,“大人的班主任是哪位?”
“夜蛾正道,和东京的高层并没有多少联系,术式是傀儡操术,家中有妻子一位,并无子嗣,现下已经离婚……”
鹿野怜抬眸看他:“对于大人身边的人,我们记得名字和喜好就足够了,前者是出于尊重,后者决定客人来访时,我们要奉上什么茶。”
“明天我会登门致歉。”
她摇上车窗,失魂落魄的撑伞人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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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走了太多的路,一直睡到早上六点,太宰治才睁开眼睛。
鹿野怜换了一身和服,站在窗户旁回头看他:“饿了吗?”
“要吃螃蟹。”
她弯起眼睛笑,清晨朦胧的雾和柔和的阳光罩在她身上,像是一件淡金色的羽衣。
“早餐就是螃蟹的话,肚子会变得不舒服哦?”
“我只喜欢这个。”
“那我们吃蟹粉包子好不好?”
“那是什么?”
她拿起一叠衣服走过来,“中华的美食,相传是由三国的诸葛先生发明的,到现在已经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
听起来还不错,太宰治问她:“是把螃蟹磨成粉了吗?”
她又笑,把衣服递给他:“换好衣服,自己去找答案好不好?”
太宰治这才知道,他身上的衣服原来只是睡衣。
说不清楚是什么心理,他抬头看着鹿野怜:“你也和我一样吗?小时候。”
她的手指搭上来,轻轻抚他的脸颊:“是的,我和你一样。”
弟弟小小的手握住她的手腕,用力把她的袖子掀上去。
没有疤痕。
鸢色的眸中闪过一丝失望。
“是因为长大了就会消失吗?”
“没有这回事。”
她的语气温和而又认真,没有因为他是个小孩子就随意敷衍:“用过药之后,伤口才会好起来。”
太宰治抬头看她:“你为什么不骗我,跟我说长大以后,一切就会好起来,把我骗到和你一样大,不然我会死掉的。”
“你不喜欢童话,不是吗?”
她轻轻揉他的头发,一触即分:“换衣服好不好?”
弟弟沉默地看了她一会:“我会死掉的,在我把这个无聊透顶的世界,把一切无趣至极的存在都领略以后,我决定我要死掉。”
“嗯……第一步先试着不要扣歪扣子怎么样?”
“……”
太宰治低头看了看他睡衣上扣错的扣子,抱起衣服往浴室跑。
鹿野怜失笑:“慢一点,小心滑倒。”
浴室门被小豆丁关上,鹿野怜去叫江户川乱步起床。
他已经是介于男孩和少年之间的年纪,但却好像比六岁的弟弟还要幼稚,把脑袋钻进被子里不肯起床。
声音透过被子传出来,懒洋洋,在撒娇:“乱步已经好久没有睡过软乎乎的大床了,我不要起来……”
鹿野怜按下电动窗帘的按钮,让阳光洒进来:“不想吃早餐吗?”
过了一会,被子里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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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还刚刚破晓,被日本人誉为天下三大小笼包之一的“鹿鸣春”还未营业,但是中国人开的早餐店已经向东京敞开了大门。
热腾腾的蟹粉小笼、玫瑰豆